所以她也就笑了笑,说道:“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南边的黄瓜都有得卖了。”因为符州有铁路和水路通向鉴州,而鉴州地处东南,比符远的气候更加温 暖湿润,所以有些时令提前的蔬菜,都是由鉴州运到符远来的。
易连恺扶着牙筷,说道:“也不定事情办得快,十天半月我就回来了,你也别太担心。”
电灯下本来照着热气氤氲的火锅,透着那蒸起来的热气,秦桑倒觉得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似的。
似乎明明是说着宽慰的话,但心里那块千斤似的大石,如何放得下来。
一来是未免尴尬,二来虽然西方的风气盛行,世代簪缨的大户人家,却还多少带着点守旧的做派,不作兴千金小姐独自出门。
所以每次和易连恺在一起,都是花团 锦簇,一大屋子的人。偶尔上大菜馆子去吃西餐,也免不了有很多朋友在场。
所以知道婚礼之后,秦桑才是第一次独自见到易连恺。
那时候除了新嫁娘的娇羞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惶恐和茫然。
将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她是委实没有半分把握。
若是嫁给旁的人,纵然不至于举案齐眉,可是她也不会觉得这样的不踏实。
易家虽然是新兴的人家,可是这样动乱的年代里,又是这样一个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嫁到这样的人家里来,所以当时心里,尽是忐忑不安。
幸好那天易家的客人多,虽然礼节繁复,可是办婚事的人家,自然极是热闹。而且这一热闹,一直到了半夜时分还没有安静下来。
那个时候秦桑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虽然做新娘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而娘家带来的几个女仆,也将拥到洞房里来围观的女客们,敷衍得极好。
可是到了半夜时分,前面戏台上唱的戏,隔得老远老远的一声半声,传到后面来。倒像是很多呢前她同父母一起去名园看戏。
名园的戏台子是搭在水上,隔着半个明湖,那锣鼓喧天和戏子婉转的歌喉,就像隔着一层轻纱似的,有飘渺又冷清,再热闹的戏文听在耳朵里,都觉得有一层疏离之意。
她坐在那里,听着前面飘渺的歌声,一句半句断断续续传来,心底下只是一片茫然,像是一脚踏空了,总没个着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