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朞英锐凛然,摘星术又朝可疑之处注目良久,亦未见异状。
“真的,你看那里,桑梓二树之间。”
揽月和陈朞循声望去,只见在通往谪戒室的小径两侧真的各有一颗桑树和梓树,而娄皋所指的那个“人影”正笔直地站在两棵树正中,因为视角之故,“人影”和粗壮的树影重叠,一时难瞧真切。
陈朞面色僵冷,惊疑骤生:“这怎么可能,若是有人于此驻守,总不会不睁双目。为何摘星术不曾拢获到此人的瞳仁”
事实上,揽月眼下也瞧得真切,分明是个人影:“难道世上还有何术法,是幽深玄妙更胜摘星术者”
“这”
陈朞亦不好妄下定论,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即便自己博观经典,也不敢保证兼覆无遗。
无论如何,“人影”是站在了一个至关重要之处,若是想自西配殿的掩护下绕至献殿西侧,此处是必经之地,于是陈朞决定亲自上前探幽索隐,若是情急之下不妨覆手将其击杀。
“我同你去”
揽月拉住陈朞,多一双眼睛,就能为摘星术添一分把握,以保万无一失。
陈朞此次没有拒绝,他心知殷揽月绝非一个柔茹寡断,缓心无成的女子。
庆幸朔日里缺失了月光,方便二人跻身晦暝黑暗里摸索而行,缓缓接近“人影”身后。
那“人影”始终岿然不动,散发披襟,千绦万缕肆意飞扬。
陈朞和揽月相视一眼,顿觉蹊跷,无论此“人”隶属何门下,总不至于历乱无章,邋遢潦倒。
“啊”
揽月一声低呼,突然跳起,两手紧紧抓住陈朞的手臂,本能向他身后逃躲。
陈朞连忙展臂将揽月护在身后,却见揽月脚下刚好勾住了一段条状缎带,簌簌飘荡,如旗帜般招展。
“咦”
揽月将它捡拾在手,趁着微弱之光细细打量,缎带之上赤色盛莲像是在烈焰炽火中绽放,宛若浓妆艳裹的女子,瑰丽妖娆不对
“陈朞,血是血”
揽月手上一个激灵,绣着赤色盛莲的缎带飘飘曳曳地落在地上,又再次被风卷走。
二人意识到,方才那物本该是系在“人影”腰间的绅带,难怪那人站姿诡异,更难怪摘星术不曾拢获“人影”的瞳孔,原来是因为“人影”已为尸首梁木,殒身九泉。
陈朞和揽月不敢松懈,瞬身疾至“人影”身前,欲一窥究竟,没想到这一瞥,毛骨悚然,神鬼震惊“人影”竟然没有脸
揽月失神地站在原地,寒意席卷了全身,仿佛坠入了冰窖。
花卿城“洞庭春色”里的那股禁锢了千年的寒意再度释放,彻心彻骨。
嗜面魔惨如白纸的面容似乎已经出现在揽月的面前,正在对着她勾卷舌尖,邪魅舔舐着嘴角,打着圈儿,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