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愈说“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你方大哥,一定给你查得妥妥当当的。”
乔安被揉得一脑袋乱毛也不生气,就咧着嘴,亮晶晶地看着他笑。
“傻样儿。”方愈也忍不住笑起来,却又举起玉佩,郑重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现在不要把这个玉佩的事告诉给你大哥。”
方愈本心不相信乔安这块玉佩就是李稷寻的那块儿,但是他认为李稷的状态已经不太对了,这时候给李稷发现玉佩,说不得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给了李稷孤注一掷的理由;与其如此,干脆先把玉佩的事掩下去,等李稷将来脑子清醒些了再让他知道。
乔安不知道方愈在想什么,但是她想保护皇帝,没查清楚之前,这个玉佩最好不要被李稷知道,她当即点点头“好。”
方愈又揉了揉她的头,突发奇想“妹子,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乔安脑中闪过的第一个人影就是清风霁月般的皇帝。
不吹不黑,殷云舟真的是照着她心中完美男朋友模板长的,而且还贼有缘分,竟然和原身有儿女婚约,还是原身嫡亲嫡亲的表哥,如果嫁给他,他一定会对她可好了唉,但是那偏偏就是亲表哥。
表兄妹,在古代意义亲昵、成婚那叫一桩美谈,但是乔安是穿过来的啊,这这叫乱伦啊这她有点接受不了啊
乔安心想,就算是她迷恋美色,一咬牙勉强能接受,她也得为未来小朋友着想啊,伟大的生物学告诉我们,近亲结婚生小孩容易出问题,她自己过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万一要生小孩儿的话,不能对未来小崽子不负责啊。
乔安有点失落,毕竟她真的好稀罕皇帝那一款温润如玉的。
乔安丧气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方愈恨铁不成钢“你个不争气的,长这么好看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白瞎了你那张好脸蛋。”
乔安“”
乔安刚想噘嘴反驳,方愈又纠结改口“算了算了,晚嫁两年也好,养得白胖胖的白菜被别人家的猪拱了,还怪舍不得的。”
乔安“”谁是白菜谁白白胖胖
方愈又叹气“唉,但是李”
“喂,你差不多行了。”
乔安忍不住“你到底是盼着我嫁还是想留我啊”
方愈讪讪。
他也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他真舍不得乔安嫁出去,但是她一日没定婚事,就不能让李稷彻底死心,万一事发被她知道了,她不定得彷徨伤心呢。
这夭寿啊,现在只好盼着李稷赶快想清楚,可别搞事儿害人害己了。
方愈又叹气,唉声叹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顺手把吃空了的食盒饭碗放到她手里,然后愁眉苦脸端着熬好的药碗施施然走了。
乔安看着他愁苦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
“方愈你丫个天杀的滚回来自己刷碗啊喂”
阎城万万没想到,自己殷切期待着大舅哥能把妹妹嫁给他,结果大舅哥收了契书,二话不说就要把他们轰走。
大黑天的,阎城骑在马上,领着队伍垂头丧气往城门走,遥遥路过恢弘气派的大都督府,阎城瞬间泪眼汪汪。
媳妇他的小仙女媳妇
辅国公看得来气,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个大老爷们,为了一个女人,像什么样子”
“爹。”阎城抽着鼻子,整个人都快自闭了“为啥大都督不愿意把郡主嫁给我,我真的喜欢她,我真的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辅国公不由回忆起前夜,李稷趁夜而来时的景象。
李稷披着狐裘大氅,带着气势肃杀的亲卫萧凌凌地站在院子里,回身看来时,清瘦玉立的身形,苍白淡漠的眉目像是披上一层凉薄的月华。
“明日夜时你们离开,我给你们两日,离开京城三十里外,否则,杀无赦。”
他惊疑不定地质问,李稷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冷冷的“辅国公,管好你的儿子”,就转身挟裹着一身骇人戾气离开。
辅国公那时就知道,这元昭郡主,他们阎家是碰不得了。
“知足吧。”
辅国公没好气说“你和你老子还能全须全尾地走,我看楚王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稷的态度冷,手腕却已经是刻意放松了,辅国公知道,李稷是愿意给他和谈的机会,之后种种还需思量,但只这一点已经是他来时最大的收获。
比起合盟这等家国大事,辅国公以为阎城求娶只是少年心性、贪好美色一时动情罢了。
但是当他们走到城门前,看着自家儿子突然回头,沉默着久久凝望着一个方向的时候,辅国公才突然惊觉,他这个儿子竟然是认真的。
“唉”
辅国公心里并不好受,拍了拍阎城的肩膀,只能安慰着“城儿,走了,元昭郡主还未许人,未来总还有机会的。”
阎城眨了眨眼,看着父亲担忧又无奈的神色,“嗯”了一声,调转马头跟着往外走。
阎城知道,父亲是在骗他,李稷是不会把元昭郡主嫁给他的。
但是他也知道,作为阎家军的少将军,成为西北那片广袤土地的镇边之将,也是他的责任和使命。
辅国公有点忧愁。
唉,自家二愣子似的儿子就这么受了情伤了,这会不会造成心理阴影
“爹”辅国公听见阎城突然咬牙恶狠狠说“我将来厉害了,一定要回来打倒我大舅哥,把郡主抢回咱家当媳妇”
辅国公“”
还大舅哥呢人家认了吗咋这么执着呢
辅国公一言难尽“好,有志气,你加油。”
算了算了,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听天由命吧。
辅国公父子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后半夜,另一队人被戎兵执剑的禁卫军喊杀驱逐着离开了京城。
“李姓小儿放肆放肆”
“本王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李稷本王必要斩下他的头颅”
殷云晏沉着脸听着前面马车中楚王不甘咆哮的声音,唤来一队亲卫,下令“你们明日天亮就转回京城,务必探清京城情况,京城若有动荡,立刻飞鸽传书回禀。”
“是”
殷云晏回首,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城,心情极为阴郁。
他的难堪不仅是因为李稷突然翻脸将他们轰出京城,更是因为他竟然被她拒绝了。
以江南十年贡税,倾国倾城相许,她都不愿意乔安喂,根本不知道这茬儿好嘛。
契书被当成烧炉子的废纸,他和南地的尊严都被狠狠踩在脚下,回想着他那时尚且忐忑又隐隐期待的复杂思绪,只让他恨得想把那时愚蠢的自己掐死,才不至狼狈如此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殷云晏咬紧牙关,怒极反而冷冷一笑,调转马头大步离开“那就战场上见吧”
李稷,乔安他会让他们知道,轻辱他,是他们做过最大的错事
乔安也不知道怎么的,京城突然就乱了起来。
李稷闭关自闭三天之后,就直接出了家门,也不知道和阎家与楚王说了什么,辅国公和楚王带着家眷和军队连夜离开京城,而之后京城就封城戒严了。
乔安听说,辅国公带着自家儿子和军队倒是周全离开了,但是楚王一脉就有点惨,似乎被李稷折腾弄死了不少亲卫才走掉。
乔安想到那个楚王世子走的时候被气死的样子就暗爽,倒是想到阎城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有点惆怅。
毕竟是两辈子第一个向她表白的人呢,虽然大家道不同,还是希望他好运吧。
封城之后,每天大街小巷开始有大量戎装军队巡视,动辄就会从哪里抓捕出细作和探子,时不时的那个街头巷角就会出现一片打杀声和血肉割裂声,然后哪里就会被肃杀的士卒无声无息拉出几具尸体。
除此之外,朝堂上也开始风起云涌,一连几位高官被以各种罪名摘了官帽,各种陈年冤假错案开始往外扒,连带着一连串的中下级官员都被揪了出来,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闹得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按理说现在是三家掰腕子的时候,正是应该稳定大后方,李稷为什么还在朝堂上搞这么大的动静
府邸里里外外都镇守着士兵,连乔安都不允许外出,李稷和方愈又一直没回来,乔安没办法,试着去问老太太,老太太就哭了。
乔安从来没见过老太太哭得这么厉害,极致的伤心,又是极致的痛快。
“让他去做吧,让他去吧。”
罗老太只说“这是他该做的,他该出这一口气,他应该的”
乔安被老太太哭怕了,她真怕老太太哭坏了身子,顿时什么也不敢问了,只变着花样努力把罗老太哄好,打算过些日子问李稷方愈去。
大半个月后,方愈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
乔安看见方愈就眼前一亮,早揣了满肚子的疑问想问,当即颠颠跑过去嘴特甜“方大哥”
“等一下”
方愈顺手抄起桌边的半满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对她说“事情太多了,我脑子一团乱麻,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乔安闭嘴,眼巴巴看着他。
“第一件事。”方愈深吸一口气,竖起一根手指“我查到了,你的生母是已故的长乐大长公主,你的父亲是先朝被以叛国罪抄家斩首的正一品骠骑大将军,所以,你是正统的殷家皇室血脉。”
乔安抿住唇。
果然,是真的。
“第二件事,你的亲表哥,那个被你母亲定下和你有娃娃亲的、当今皇帝殷云舟。”
方愈吞了吞喉咙,有点艰难说“他可能要死了。”
乔安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