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63(1 / 2)

圆橙 林格啾 7316 字 12天前

蒋成遭绑, 背后牵扯出来的利益链条何等庞大可怖, 在他得救后的数天内、各种层出不穷且千奇百怪的新闻中得以充分论证。

想来世人对所谓“豪门秘辛”的探索从来不减。

更何况蒋家之富, 实非寻常可比, 再加上宣扬被正式定为在逃嫌疑人后, r的出面表态、致歉默认, 又进一步推波助澜,将该次事件推到风口浪尖天方的股价由是涨涨停停, 日日有变。

蒋成顶着巨大压力, 是否能挽狂澜于末路,一举一动, 都备受外界关注。

舒沅虽看不太懂那些个红红绿绿的股市大盘, 但从某人宁可强撑伤势, 依旧天天在病房里开着不间断视频会议, 连吃饭间隙都在盯着电脑屏幕看, 不时眉头微蹙的神情, 也看出来,这次的事件, 大抵确实导致了诸多超出控制的后果。

“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偏偏蒋成永远轻描淡写。

挤着时间,也不忘安慰她说“之前原本就想过,我出了事, 肯定会影响一批股民对天方的预期, 也让几个朋友提前做了准备, 只是没想到出了点错。”

出错

彼时舒沅倚在病床边, 才刚新起一页白纸, 在上头写写画画,誊写着申请国内延迟一周开庭的书面报表。

闻声,笔尖瞬间戳破纸面。

当即想也没想,忙抬头追问“什么错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嗯”

某人撑住下巴,满脸凝重,一副唉声叹气病美人模样。

舒沅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不想好半晌,却只听得对面低声咕哝了句“就,没能预料到对面撕得比想象中快,r跌那么恐怖。有点后悔竟然不记得提前授权、让方忍给我扫个几千万的货算不算”

舒沅“”

你看我像信你吗。

什么怜香惜玉都是狗屁,她失笑间,猛一伸手拍他脑门,装作恶狠狠“你再撒谎试试。”

要真是私人上这些个小事,他绝不至于忙成这样别的不说,基本那点商业常识她还是懂的。

蒋成似也没料到,竟被她这么快识破。

但短暂一怔过后,也只蓦地一笑,拉过她手。

“阿沅,出息了,以后都能做生意了。”

说罢,也索性正色端坐,详细耐心,给她解释了一番近期股市波折“其实归根结底,是我这边预估出了点失误,没有做二手准备。因为原本按照预期,有纪家和钟家帮忙,这件事本质上也就是置换利益,他帮我们分散有心人的注意力,等我们这边休养生息好,也会再用别的项目合作,来从这群熟人手里做股权回收,本来都是算好的。可没想到纪家那边突然因为内部争产闹分家,暂时冻结了纪司予手里的主控资金,我表哥那边,又和突然出手截胡的霍家闹得很不愉快大概是我低估了霍礼杰和宣扬的交情。”

“霍礼杰他不是在养病吗。”

“要真是就好了,”蒋成轻嘲道,“结果养病也不耽误他做事。现在看,他应该也没少在里面煽风点火,想看我们鹬蚌相争,他来一个渔翁得利。”

“总之,就导致现在,我们其实还是有一个比较大的资金缺口。处理不好,对方持股超过百分之十,我们很有可能会要迎来新的第三大股东,也影响到现在公司内部的山头。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只有按原计划引入一股新的资金流,去代替纪家的角色。”

毕竟,如果让某些人趁机钻空子进入蒋氏的决策层,虽算不上什么致命打击,可以后会闹出什么乱子,还说不一定。

身为公司内的核心人物,又是这次风暴中央的关键,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穷极手段,抵制这种可能的出现。

舒沅听得半懂,却也基本抓住了话里的核心

“也就是说,要一个大企业出手跟你们合作,收购股民手里剩下的散货,不让个别人拿到超过百分之十以上的大头股份,对吧”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蒋成点头。

换了别人,他说到这也算够尽职尽责。

但面对的是舒沅,很多少与人说的难处也不必藏着掖着,于是他话音一顿,再开口时,复又无奈耸耸肩膀,“不过你知道的,阿沅。我和纪司予,本来就都算是上海那圈子里的异类他可能比我好一点吧,还有个宋致宁跟他走得近,但我和那群人就确实没什么私交了。”

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之前舒沅在成年礼上偶遇白倩瑶,对方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那就是生来自负如蒋成,与表面上装扮的风度翩翩、八面玲珑不同,实则相当不屑于和那群纨绔居多的二代圈子“同流合污”,自然也就忽视了同辈之间必要的一些私人社交。

于是,像这种又要钱多又要彼此信任的私下交易,反倒成为商场上单打独斗、无往而不利的某人,摆在面前最大难题。

“所以我最近才有点忙。”

说着,蒋成轻咳两声。还不忘给自己留了个台阶下“但其实也没事,我已经打算动用我们私人的资”

还没说完。

“等等。”

舒沅却突然摆手将他叫停。捏着下巴沉思半晌,抬头,问了他一句“所以,这也算互利共赢,稳赚不赔的生意吧之后还会有别的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当然。”

“那我也有一个人选。”

蒋成听她突然提议,不由愣了愣。

反应过来,脑子里简单逡巡一遍自家阿沅那简单至极的社交圈,又不由有些失笑“可是阿沅,如果你说是宣展,那肯定不行,他”

他喉口微哽。

想起来自己还没找好时间,跟阿沅解释宣展、宣扬、richard三者之间的关系,现在说“他爸那个老匹夫”好像有点突兀,不得不一时语塞。

反倒是舒沅比他先反应过来,飞快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她说“我是在想另一个人。我觉得,他或许有可能”

“”

两人目光相接。

舒沅其实也有些踌躇,迟疑间,还没来得及解释分明。忽的,身后房门却抢先一步被人推开,引去两人注意。

她回头一看。

原以为是到时间来换药的护士,意料之外,竟是此刻本该已经和蒋父一起回国的蒋母,面带憔悴,缓缓走进门来。

但那憔悴似也仅止一瞬。

“阿成,沅沅,怎么了,看见妈妈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舒沅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

因为下一秒,蒋母仿佛又与昔日无差,恢复少女般活力,叽叽喳喳的迎上前来,“你们爸爸非要急着回国我放心不下你们,还想多待几天呢,就自己回来了,正好,来找你们聊聊天。”

这天的钟秀女士仿佛格外健谈。

非拉着俩年轻人不放,从二十年前的绑架案,聊到这次的“意外”,又从三年前的事,聊到催他们回国后“复婚”。

期间数个小时,连轮值的两个护士,都进来给蒋成换了三次伤药同吊瓶,可哪怕数次打断,竟也没止住她滔滔不绝思绪,反倒只有护士给她让路,听她说到兴起,便在门口等候。

一直这么熬到傍晚时分。

看蒋成脸色越来越显出“不堪其扰”前兆,就差没开口直接问自己今天抽什么疯,蒋母复才伸了个懒腰,感慨着“真是越老越多话”,径直起身,同他们告别离开。

舒沅将人送到门外。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这氛围略显奇怪,于是也没忍住,又轻轻拉住蒋母的手,“妈妈,你心情不好吗我总感觉你不太开心,而且一直在问以前的事,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感慨很多。”

蒋母却笑着摇摇头,“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过去的事,现在的事,但有些事总下定不了决心。今天跟你们聊了聊,看见你们经历这么多,以后一定会更好,妈妈才放心了。”

“放心”

“嗯。”

蒋母似没注意到她话里讶然。独独视线落低,拍着舒沅手背。

沉默许久,又低声呢喃着,宛若自问自答“看见你们好,我心里才安定。就想着这么多年了,确实该做点什么了我这个当妈的,总不能一直长不大,是不是我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说的。”

好怪。

舒沅忍不住想,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到底是哪怪或许是经历了儿子的生死一线,蒋母真的真正成熟了

一直到把人送到走廊处,又一路嘀嘀咕咕走回来,她依旧满头雾水,想不明白。

唯一能跟她聊聊的也就只有蒋成。

无奈,她才刚要开口,结果视线不经意扫过病房进门处那半人高储物柜,却忽而一愣。

储物柜顶,向来空无一物,简单整洁,此刻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不入的点缀。

远看像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磁铁。

然而,摸到手里的瞬间,看向那“磁铁”侧面,刻着她姓名首字母的熟悉字迹。

毫无疑问,这正是之前绑架案里丢失的、存着她最关键证据材料的银色b。

也是警方搜遍所有证物、依然因死无对证、无法为她找回的

突然间。

像是意识到什么,舒沅悚然一惊。

扔下一句“蒋成,我出去一下”瞬间推门而出,向外追出好远。

只可惜,到底是反应太迟。

等她回过神来开始寻找,病房走廊早已空无一人。甚至好不容易听见响动,也不过是角落里,一辆被弃置的医护推车边,失去意识的男护士酣睡连连。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她看着,却只有沉默,忍不住攥紧右拳。

那已染上她体温的银色b,自掌心默默传来硌人手感,不住提醒着她,自己接受了一份来自作恶者的无端善意。

可恶行怎能如此轻易抹消

行差踏错第一步,就注定无法回头。

故而,她的同情注定只有一秒。

一秒过后,空旷的走廊里,终究响起坚定电话嘟声。

“你好,孙警官,我是舒沅。”

而彼时。

尚且对此一无所知的钟秀,也才刚心事重重地走到停车场,准备坐车离开。

她本就心情不佳,结果才刚一坐定,便嗅到车厢内一股挥之不去的烟草气,登时眉心微蹙。

虽不过这么一点熹微表情。

然而,偏又不巧被刚从旁边吸烟区回来、甚至比她还要后脚上车的司机余光瞥到,对方本就心虚,愈发面露紧张。

说到底还是害怕得罪老板娘。

以至于她还没开口过问,驾驶座上,已经抢先解释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蒋太,刚才您上去时间比较久,我就下车抽了会儿烟,我担保,也就十、十五分钟吧,时间很短,而且就在旁边,连钥匙都不用拔的我只是没想到,刚好您就下楼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我现在打开窗户给您透透气。”

其实也不怪他如履薄冰。

只因钟秀是临时杀了个回马枪返回新加坡,就连他这个司机也是临时调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那司机唯恐给她留下个坏印象,以后前途不妙。

钟秀听他道歉诚恳,也没再刁难。

当即摆摆手,“没事,下次记得不要轻易走开就行。”

说完,复又点向导航。

“地址我之前给过你了吧可以走了。”

那之后,便是从中央医院到位于巴克山上的asiont别墅、约莫一小时的车程。

可怜那担惊受怕的小司机为了弥补之前过错,几乎全程都在没话找话,努力缓解尴尬气氛。

而钟秀却始终心不在焉。

途中,挂掉舒沅打来、通知她宣扬疑似出现的电话后,便索性一直看向窗外,若不是包里的手机一直锲而不舍震个不停,她几乎全程都在走神。

但垂眼一看,也无外乎是richard发来的短信,几次问询她的情况从昨天开始,他就对她这次十年难得一见、主动邀约的见面显得异常高兴,想必已然做了大费周章的准备,只怕她又临时变卦。

钟秀无言片刻。

刚回复完一句“很快就到”,驾驶座上,总停不住嘴的司机又开始嘀嘀咕咕,重启新的话题“说起来,太太,您是不是从医院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真是对不起,我当时回来得太晚了,没能帮您提一下。”

“嗯”

“或者我现在停车整理一下”司机没瞧见到她意外表情,仍自己小声咕哝着,“是不是放太多了呢刚才进了别墅区之后,后备箱灯突然闪了好几下,我怀疑东西比较多,加上您可能力气不够大没有盖紧”

不对劲

钟秀眼神微动。

某种警觉猜想瞬间袭上心间,她随即回头,探身便从后车窗向外望去。

可夜色已深,远处实在看不太清切,似乎也辨别不出有何异常。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她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庆幸抑或遗憾。可还未及松口气,忽而,路边一道依稀可辨、艰难爬起的身影轮廓,猛然惊得她瞳孔微缩

她不由紧捂住嘴。

“太太”

驾驶座上,司机忙不迭回头看她,似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到,“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应该没放什么东西。”

钟秀下意识把这话题敷衍过去。

忍住声音微抖,竭力平静好半天过后,才又回复道“可能是车故障了,你到时候去公司报修吧”

说罢,便强逼自己收回不住后看的目光,再无言语。

只等这辆貌不惊人的黑色大奔,在asiont别墅区中最为年代久远、亦最为奢华的一栋豪宅前停稳,瞧见专程等在大门前、亦同样不住向这头打量的richard,她复才整理好表情,施施然下车,走上前去。

“阿秀”

“richard,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

不像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那副疏离温文的面孔。

richard一见她便笑,湛蓝双眸弯作浅色月牙,简单寒暄过后,便很是顺手地接过她手里提包,一边引她进门,一边细心问着“用过晚餐了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师马上去准备。”

钟秀默然,瞄了眼他那热切表情。

顿了顿,婉拒道“我不是很饿。”

“可你一点东西都不吃吗我记得你以前晚餐不吃就会胃痛。”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这样。”

richard依旧笑着,嘴上也是恍然大悟的体谅了解。

然而,他显然同样掩不住失望,再开口时,嘴角弧度微僵,“我本来还专门把斯科特从美国调回来了斯科特你还记得吧就是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食堂里专门做肉酱意大利面的那个厨师。刚毕业那年,你经常说很怀念他那种不怎么正宗、但很有意思的味道,后来我就专门请他做了家庭厨师只可惜再之后,到今天,我们已经很久都没私下聚过,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享受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面露怀恋,对两人的回忆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