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家看着戚小虞，愣了一下, 随即点头, “可以, 当然可以。”

说完这句话，程管家似乎又觉得不妥，走两步，回过头来、皱着眉说道,

“不过少司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情况有点危险既然少司令要送您回戏班，您回去或许更安全。”

戚小虞摇了摇头,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他。要是有消息麻烦程伯告知我一声。”

戚小虞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 小黑蜷缩在他的脚下。

一人一狗静静等待。

司令府里其他人都知道眼下不太平, 全部默默地待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说话也不乱走动。

整个司令府都很安静。

一直等到暮色西沉, 夜色降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中途程管家请戚小虞去吃了晚饭，他没什么胃口，客气地吃了小半碗饭, 又继续坐回沙发上等待。

大概一两个月前, 他也曾坐在同样的位置等荀浅回来司令府，但此时与彼时, 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忐忑不安、担忧与紧张。

这份担忧里, 有对荀浅，也有对这个城市的命运与前途。

一直等到晚上，终于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

小黑第一个从地上惊得跳起来，撒开爪子往外跑去。

戚小虞紧跟在后面，下楼梯，过回廊。

可惜回来的人并非荀浅，而是荀染。

荀染和那天在火车站所见差不多的打扮，衬衫长裙配短发，不过气场要比那天强大许多。

她一边朝客厅走来，一边低头同程管家、还有一个司令府的防卫队长说话。

从她疲惫的脸色和神情来看，今天的事情她应该知道得很清楚。

荀染同人说完话、进了客厅，看到戚小虞，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她看了戚小虞一眼，神情比刚才要柔和一些，“你去小浅房间里睡会儿，他们可能要天亮才能回来。”

戚小虞点头，他觉得自己可能问得有点儿多，但却忍不住问，“他们情况怎么样，还安全吗”

荀染抿着嘴，没有选择安慰戚小虞，非常坦诚地说道，

“目前是安全的，但接下来就不知道了。”

她说完，又打量了戚小虞一遍，接着说，“我们帮不到他，担心也没用，你去好好休息。”

戚小虞知道荀染说的对，带着小黑去了荀浅卧室休息，但他并睡不着，说睡觉，不过是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他脑子里纷乱地装了许多事情，从私人感情、到家国大义，好像在这一夜间，都考虑了一个遍。

他不知第几次翻身，夜晚漫长到仿佛看不到头。

天还没亮，是将明未明的时刻，万物寂静、窗外连鸟鸣声都没有，能清晰地听到小黑的呼吸声。

床头小夜灯落在小黑漆黑的皮毛上，小黑也没睡，趴在地上、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

外面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他和小黑跟着脚步声翻身起来。

他在走廊遇到荀染，立刻问，“是有少司令的消息吗”

荀染也不似睡过的样子，脸色比之前见到要差一些，她换了一身jun装、腰间绑着武装带和一把手qiang，脚下是中筒军靴、非常飒爽，“是，我要去码头接他，”

她说到这里，忽然看向戚小虞，“你要一起吗”

戚小虞当然要一起，马上应下来，“我也去。”

荀染便不再多说，做事非常果断利落，“跟着我。”

戚小虞跟她下楼、看她召集司令府的人手、上车。

汽车开得很快。

戚小虞有点紧张。

他虽然处在乱世，但是毕竟没和敌人正面相遇过。

这是头一遭，但他也不会退缩。

他听着荀染和司机交代了一连串事情、去哪里、怎么行事。

交代完，又看到荀染靠回椅子里、长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就看到荀染忽然转头面向了自己，用长辈一样的语气问，“你怕吗”

戚小虞抓着车门的扶手、摇头，“不怕。”

荀染微微一笑，她这个表情和荀浅很像，但是又不同。

她看着戚小虞，忽然问，“你知道小浅是怎么说服家里人接受你的吗”

“嗯”戚小虞有些措不及防，他发现荀浅的姐姐和荀浅本人一样，总是在措不及防的时候问出一些措不及防的问题。

“他为了你才南下来上海，以守卫住上海的承诺、让父亲答应他和你结婚。”

戚小虞的心跳了一下。

“我的弟弟，是真得很喜欢你。”

荀染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所以我带你来，是想让你确定你自己的未来，你可以和他共荣华，但也要同风雨。”

戚小虞心里一震，一时没说话，他总以为荀浅是开玩笑，但荀浅每一件事又都做得那么认真。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qiang声。

戚小虞才发现他们已经驶入了码头的区域。

场面有些混乱，或者说失控。

荀染不知什么时候跳下了车。

在她下车之前，戚小虞感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接着被塞进来一把qiang，他听到荀染说，“我要去接应物资，你去找我弟弟，找到就带他走。”

戚小虞连忙点头，不用荀染说，他也会去找荀浅。

司机很听荀染的话，不用戚小虞多说，一头扎进了混乱的局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