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海水浴场欢迎你(1 / 2)

身份号019 西西特 6223 字 2天前

“哐哐哐”声很响, 也很清晰,像是就在陈仰的帐篷里, 他连骨头被剁开, 刀刃嵌进去的摩擦声都听见了。

陈仰平躺着, 脖子一阵阵发凉, 他摸了摸脑袋,一手心的虚汗。

沙子上面是剁不成这个动静的。

棚子里吗

被引出帐篷的是谁还是说,没人出去,就是那个女鬼在剁骨头

重现杀人剁尸的场景

浴场的磁场很诡异, 声音那么大, 陈仰却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这个帐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仿佛是另一个空间。

陈仰的呼吸霎时一停,没了,“哐哐”声消失了。

外面一片静谧。

陈仰开始数数,他数到九千多秒的时候, 帐篷外的深黑不再浓稠, 有光渗了出来。

不到三小时。

陈仰的心情很沉重,第一个黑夜的时候,他在帐篷里又是饺子又是绵羊的数了一大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接着就出现了挖沙子声,那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时间,外面才出现了微光。

第二个黑夜缩短了。

这个浴场的日夜正在挤压, 变形。

他们必须在它彻底崩塌前完成任务离开。

日出以后,大家离开了帐篷,第一时间确定人数。

九个人,都在,都没事。

万丈霞光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疲惫不堪脸,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皱巴巴的衣服,头发里也都混着沙子跟汗味。

形象一塌糊涂。

陈仰把脏兮兮的睡衣袖子往手肘上捞,上去一些就滑下来,手不好使,他让自己的搭档帮个忙。

朝简搭着拐,头低下来,皱眉很是不耐的给他卷袖子。

陈仰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开口“你们都听见声音了吧。”

周遭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陈仰说“起先我觉得沙滩上不好着力,应该是在棚子里剁的。”

“后来我一想,浴场不是正常的浴场,沙滩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沙滩,说不定就是在我们的帐篷前”

何翔睿的尖叫打断了陈仰。

“不要细说了,陈先生,点到为止。”他干呕着,眼眶红红的,一张脸发青。

陈仰没再往下说,他扫视所有帐篷,身边的人又变了。

躺在里面的时候,毫无知觉。

为什么帐篷的位置会变动

这是什么提示

一道叹气声从后面传来,文青咣当咣当拎着袋子走近“何教练,你的想法大错特错,什么叫点到为止咱们是在开文学交流会吗剩下的全靠意会”

何翔睿的脸色青红交加。

“就是要说,要交流。”文青摇头咂嘴,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似的,“死几个人了啊,还不开窍,是要等自己死了,变成了鬼,掏出悔青的肠子嚎啕大哭”

众人“”

文青手里的袋子晃向赵元“校草,你做个表率。”

末了又笑“你哥等着呢。”

赵元跟陈仰对视了一眼,他正色起来,清了清浑哑的嗓子。

“哐哐响,听起来毛骨悚然,我有种自己的头盖骨被剁碎的感觉。”

赵元从头冷到脚“我们一个不少,没人出去过,那就说明是红裙子女鬼干的。”

他毫不吝啬的抛出自己的脑洞“是不是白天那个无头男鬼给我们指路,铲子被我们拿了,女鬼就暴走了,对着他的头乱剁”

“嗯这个嘛”文青沉吟着摸了摸下巴,“有可能哦。”

赵元“”还能再敷衍点吗

“校草每次都这么认真。”文青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勤动脑,善思考,是个好宝宝。”

赵元脚下一个踉跄,竟然还押韵

文青晃了晃手里的大袋子,无聊的把它绕上一圈又一圈“没人再看法了吗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算是听的同一个声音,感官上也会不一样。”

张劲扬两手环在身前,压在胳膊下的手指往赵元那指“我赞成他说的。”

文青一脸的恍然大悟“我们是邻居吧。”

张劲扬没懂“什么”

文青说“我装逼,你装酷,这不是邻居是什么。”

张劲扬的面部漆黑。

陈仰的袖子还没卷好,搭档在抚褶皱,抚半天了,他制止道“布料里都是汗,软塌塌的,抚不平了,就这样吧。”

朝简“别吵我。”

陈仰望着少年冒着短短一层胡渣的下巴,浴场的一天不是真的一天,一夜也不是真的一夜,这有个好处。

仅限于少年。

陈仰每次都是日落前给他一粒药,白昼跟黑夜的间隔时长压缩了,对他是好事。

“我在耳朵里塞了纸。”何翔睿坐到地上,说了这么一句。

赵元瞪眼“你塞纸了”

何翔睿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纸团“我以为没问题了,可是没效果,我一样听得清清楚楚的,这太可怕了。”

“这里是任务世界,不是现实世界。”赵元说,“你拿现实世界的那一套跟这里比较,这根本比不了。”

何翔睿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塞的纸团。

“还是现实世界好,没有鬼。”

“谁说的,有人死了,就有鬼魂,只不过我们没见过而已。”

赵元反驳何翔睿的观点“见过的肯定都吓死了。”

文青抱歉的说“校草,这件事上我不能跟你站队了,我认同何教练。”

赵元不敢置信的闻声去看文青,真的假的,这家伙横看竖看也不像唯物主义者,他能认同何翔睿的世界观

文青对赵元邪笑“要我重复一遍”

赵元两只手交叉着摆动,不用了,谢谢

何翔睿撑着沙子爬起来“我想问一个问题,任务世界的鬼是无所不能的吗”

其他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他们似乎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不是哦。”

文青弹了弹硬币“鬼有鬼的规则,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它杀人,做事,一切都离不开我们的任务。”

他把鸡窝脑袋往陈仰哪凑“是吧,帅哥”

陈仰“嗯。”

两只袖子总算卷好了。

陈仰前一秒才松口气,下一秒他的一只袖子就被少年放了下来,重新卷。

“”

大家聊了一会,文青照常去更衣室,其他人一个个的带上工具,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挖女尸的右臂。

幸好之前挖的坑没填上,不然他们就要重挖。

陈仰挖了片刻,说要去上厕所。

摄影师让陈仰在海边尿,别来回跑了,他自己就是那么干的,方便省事。

再说了,大家都是男的,也不用顾忌。

“不行,我肚子疼。”陈仰说完觉得可能是胃,他的手在那一块揉了揉,拉着朝简前往男厕。

他俩没走多远,后面就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张劲扬,他习惯每天早上起来蹲一次,来了这里,节奏全乱了,这会他要趁机清一清。

另一个是冯初。

四人进了厕所,张劲扬一人蹲坑,其他三人都在小便池那里。

三人的顺序是,朝简,陈仰,冯初。

刚站好,朝简就一声不吭的去了陈仰另一边,位置变成陈仰,朝简,冯初。

陈仰拉下睡裤,眼角往一动不动的朝简那瞥“你不尿”

朝简的声调又冷又暴“你管什么”

陈仰莫名其妙被呛,看样子是水喝的不多,尿意不强,他小声道“不要硬来,待会你有了跟我说,我陪你过来。”

朝简另一边响起冯初的声音“陈先生,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不进隔间”

“进来就没感觉了。”陈仰见他的手掌跟膝盖都被塑料袋包着,就说,“这么热的天一直捂着,对伤口不好,不挖沙子的时候,你可以把塑料袋解开。”

冯初不是很在意“一点点小伤。”

陈仰欲要再问,冯初快他一步说“陈先生,你相信我了吗”

顿了几秒,陈仰很微妙的不答反问“那你前天晚上真的没听到我们的喊声”

冯初垂着眼“是啊。”

“我一睡觉就会陷入深度睡眠,周围有什么动静我都没知觉。”他抿嘴,“陈先生,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们早上说的哐哐声,我昨晚也没听到。”

陈仰隔着朝简盯住男生,想从他的小细节里判断真假。

“你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冯初苦笑“所以没人信。”

“还有那湿沙子,我知道你们也怀疑我撒谎,可那真的是我日落前在浅滩踩到的。”

陈仰观察他的表情“大家怀疑的原因,你知道的吧。”

“知道,按理说沙子该干了。”

冯初秀气的眉毛轻拧“我解释不了,我都不清楚为什么还是湿的。”

“我只能说,我不会明知夜里不能离开帐篷,还要出去,不会那么做的。”他轻言轻语,“我想活着,我大一都没读完,人生才刚开始。”

陈仰正要说话,隔间里传出冲水声,他的思绪全被搅乱了。

“哗”

“吱呀”

隔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张劲扬冲完坑出来,神清气爽的去水池洗手。

意识到这里是哪,张劲扬拧水龙头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决定出去了用矿泉水洗。

陈仰随意的问道“张先生,你的身份号没掉厕所里吧”

张劲扬紧张的摸口袋,还在,他把白卡拿出来,带着伤疤的手一抹“这么个鬼东西,看着真瘆人。”

“多揣揣就习惯了。”陈仰很自然的沿着这个话题问冯初“你的呢”

冯初把手掌上的塑料袋弄了弄,说“我也放好了。”

张劲扬离开了厕所,陈仰趁机套冯初的话,问他作为唯一的一个青城以外的人,身份号是几位数的。

跟你们一样,七位数的,冯初说。

海边

赵元在挖沙子,他有种直觉,马上就要挖到女尸的右臂了。

“我们要快点,储物柜的小牌子不一定就在右臂上面挂着,要是没有,我们还得去挖她的左臂。”

何翔睿蓬头垢面的说“脑子知道要快,手跟不上啊。”

赵元瞧他一身健硕的肌肉“你这么大块头。”

何翔睿一铲子下去“两天没睡了。”

“这里的两天又不是真的两天,我看到顶也才一天。”赵元无意间瞥到什么,傻眼了,“那什么”

何翔睿顺着他的方向去看大海“好像有个人”

“啊”何翔睿情绪激烈的尖叫了声,“真的是人,有人在海里

清风跟摄影师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过头往大海那里看。

“怎么会有人,这里不就只有我们吗”

赵元稳了稳心神站起来,他往海边走了几步,看到什么,眼睛瞪得巨大“小,小道长”

何翔睿躲开了身边的清风,表情惊骇万分。

摄影师也是如此。

清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他的脸色很不好。

不远不近的海里,有一个跟清风一模一样的人在扑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摄影师偷偷看向清风身后,何翔睿跟赵元也看过去。

有影子。

三人松了一口气。

何翔睿吞着口水“鬼怎么白天也能出来”

赵元望着海里的人影,他的背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新规则吧。”

“能力进化了”

摄影师说“他是想引我们下海。”

话音刚落,海里就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清风”在不停挣扎,两条手臂胡乱的划动。

他被海浪推着,离岸边越来越远。

“靠”

跑过来的张劲扬骂了一声,面色铁青。

“你吓我们一跳。”何翔睿埋怨的对着他胸口给了一拳。

张劲扬没跟何翔睿计较,他跟大家一起盯着海里的情形。

海里的人呛到了海水。

“救咳咳咳救命”

“救我啊救”

痛哭慌忙的求救声一点点弱了下去,双手划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浮在海面的黑色脑袋缓缓往下沉。

看不见了。

海面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