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连着游廊, 游廊连着房屋。
于柔让人在游廊上放置个小木桌,桌子东西两个方向的木板地上放上蒲团,楚琸坐一个蒲团,于柔坐一个蒲团。
楚琸道“这是个消暑的好地方。”
但这还不是夏日最热的时候,等到夏日最热的时候,他们要搬去郊外山中的行宫避暑。
原主跟了楚琸这些年, 宫中女人虽少,可她也没赶上一趟去行宫避暑。因她这三年里不是怀着就是生育, 宫里宁愿把冰都拨给她让她避暑,也不愿带着她折腾。
于柔穿越过来可能赶上了一个好机会, 今年她应该在避暑之行的名单里。
于此事而言不重要,至少没有吹吹阴凉的小风和吃点粽子来得重要。
施林州也已将御乾宫中的文书取来,递给楚琸,让楚琸批复。
这小桌子不方便, 放不下那么多东西,便让施林州抱一摞, 另一个太监抱一摞在旁边伺候着。
必须有人抱着,否则起风了吹到水里谁也担待不起。
楚琸就着小桌子看文书,于柔就着小桌子吃粽子,两人谁也不影响谁。
待光线变弱,施林州劝楚琸“皇上,今日先批复到这儿吧, 该去休息了。”
楚琸和于柔待在一起并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而一抬头却见天色已黑。
池中映着月光水色, 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小桌子上也放了两盏小灯。
楚琸任施林州将文书收起,隔着两盏纸灯与于柔对坐。
于柔已吃够了那些粽子,此刻正捧着茶杯喝水。
炎热的夏日一直到夜晚人才有了片刻喘息,待在这清凉的水边正好,暑气已散去,也不觉得微凉。
他们两人散闲的坐着,看看水面,看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偶尔在听听远处传来的蝉鸣。
于柔笑对楚琸道“鸣翠宫哪儿都好,粘蝉却颇费功夫。”
楚琸看向池岸边延伸出来的大树,茂密的枝叶遮掩住了后面的厢房。
这边树多,粘蝉确实是个费劲的活。
于柔又道“但这叫声离寝房很远,不会打扰到睡眠。”
楚琸道“那就好。”
他们又在夜色下的游廊外坐了会儿,等困了,回房间睡觉。
睡前于柔又想起宋秋彤怪异的弹琴的那幕,她又不想去询问楚琸为什么会为宋秋彤留下脚步,略微苦恼的睡去,睡前脑中事情便杂乱无章,这一觉便梦境不断,醒来后依旧不大能记清梦到了什么,后脑勺十分疼,脸色也有些疲意。
锦和大概很久没见过她眼下有黑眼圈的样子了,看到时“呀”的惊叫一声,忙去寻来上好的脂膏为她擦拭。
也不知那是什么做的,吸收效果非常好,淡化黑眼圈的作用也很明显。
于柔只道“等午后再睡一觉就好了。”
锦和“娘娘发生了何事竟连觉也睡得不安稳。”
于柔没说话。
锦和道“奴婢知道是昨日树下抚琴的宋小姐。”她叹了声气。主子的事就是她的事,主子感到怪异的地方她也能敏锐的感觉到。
“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怎么去湖边抚琴又是在游人那么多的时候,没有一个大家闺秀会这么做。”太露脸,而且只有妓子不顾人的目光,收钱办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抚琴。
也许有些小姐会有那样的闲情雅致,但是宋小姐这做法怎么看怎么下作。
锦和道“昨日下午奴婢就让人去查了她。”
“查出什么了”于柔问道。
于柔心中其实有隐隐的猜测,这不是宋秋彤兴起为之,是为了某人刻意的,为了谁除了楚琸于柔实在想不到第二人选。
但若是楚琸,宋秋彤怎么会那么大胆
书中的她是被楚琸强取豪夺,本身不喜欢楚琸却被楚琸看上,根本是用不着想法设法的去引起楚琸的注意的。
忽略书中,以现世的逻辑讲,于柔也是不解的。这一世,宋秋彤想嫁给楚池,楚池赶赴边塞,宋秋彤心思落空。
但是,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怎么肖想完世子肖想皇上呢这不是胆子太大了吗
基于这些说不通的猜测,于柔懒得去想宋秋彤为什么在湖边抚琴并楚琸会驻足一瞬了。
锦和道“奴婢查到宋小姐原本被宋大人禁足,昨日才解禁,她便抱着把琴出来了,去湖畔抚琴。”
于柔“宋府没有幽静之所吗京中其他地方没有适合练琴的吗她怎么专门往热闹的地方去。”
锦和哼一声道“这就不得不说一声她心大了。”
于柔“什么意思”
锦和骂宋秋彤“胆大包天的贱人,”,又道“昨日她弹的那首曲子是宋府的姑奶奶擅长的曲子。”
于柔没说话。
锦和道“那便是她的姑姑”,又压低声音,“先皇时仙逝的皇后娘娘,皇上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