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母凭空失去了四亩地, 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张欠条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被丈夫撕成了粉碎,而四两银子她更是连边都没沾到就被拿走了。
杜母看着丈夫远去的身影,都不用动脑去想, 就知道对方肯定又是去赌了。
可以预见, 等他回来的时候,这银子肯定已经输光了, 想到这里妇人就有些心梗,好好的三亩地就这样没了,纯粹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现在杜家只剩三亩水田和几亩旱地沙地,虽说也够一家人吃喝,可再想要更多却是不可能, 仿佛一下子从富农变成了中农。
杜母心中的失落且不提, 她失魂落魄的去了地里,想要最后再看一眼原本属于自家的田地,可能过两年它们就会有新的主人了。
至于男人,确实如妇人所想,摇摇晃晃去了镇上。
因为没了赌债, 男人一身轻松, 下场也更为大胆, 只是开始几把还赢了点小钱, 可越到后来、输的越多, 直至身上四两银子输个精光。
或许是想起之前被追债的惶恐,男人到底不甘心的离开了赌坊,骂骂咧咧的去狐朋狗友家喝酒,只始终想着早晚有一天要赢个回本。
身上没了钱,男人总算安生了几天,虽然成日里在家里无所事事, 可好歹比去外面赌要好多了,妇人这般安慰着自己、消化了满心的怨气。
少了三亩地,地里的活就要更精心,用心才能多收获点粮食,妇人全幅身心扑在了田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也算安稳。
杜家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冉佳怡都有在曾府围观,通过第三者口中讲述出来的故事难免带上了几分惋惜和唏嘘,可冉佳怡看来,这些都是杜家本就应该有的结局,而这远远不是结束。
赌是会上瘾的,赢了想要再多赢点、输了想要赢回来,人的贪欲无穷,赌瘾就不会消失。
偏偏杜父不是个意志坚定的,随着赌瘾越来越大,杜父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几文钱、到几十上百文,跨度到十几两,不过也就这几年的事情。
虽然被追债的恐吓过,可因为始终没有受到真正的教训,他根本不会、也不会想着去戒了这玩意儿。
究其原因,不过总有人能挡在他的前面,先是原主、然后是原主的两个妹妹,三个女儿都卖了后,就是妻子顶着,反正只要没真的砍下他的胳膊腿儿,赌就不会停止。
可以想见,以男人的大胆,杜家剩下的几亩地早晚也会被他双手奉给赌坊的打手们,届时,才是杜家人一起享受赌博带来的恶果的时候。
前世因为三个女儿始终在当杜家的提款机,杜父总是能从这几个女儿手上薅到些羊毛,赌资被控制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杜家挤一挤总是能还得起。
可现在,输的越多,心中的不甘就越大,杜父的筹码也只会越下越大,直至最后彻底无法承担。
一家人合该有难同当,总不能推三个女儿吃苦受罪,剩下三个人还能好好过一辈子,冉佳怡很期待后面的发展。
看过了杜家的热闹,冉佳怡暂时把他们抛到了一边。
因为干活利索、敢说敢做,冉佳怡很快就后来居上、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占有了一席之地,二等丫鬟的身份让她在面对大部分事情时都足以游刃有余,再不是往日里厨房里灰扑扑的烧火丫头。
当然,做丫鬟只是权宜之计,冉佳怡还是希望未来有一天能恢复自由身,否则这种身家性命皆系于一人的风险也太大了,时时刻刻都要提醒着自己的仆人身份、讨好各路主子们的冉佳怡怀着如是憧憬,每日早晚给自己打气。
杜母在后面每个月发月钱的日子都会过来曾府闹腾一番,却总是无果,虽然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影响,可水蛭趴在身上即使不吸血也是一件十分令人恶心的事情。
无奈的是冉佳怡无法拒绝杜母的会面要求,因为原身始终是女儿,断没有母女不见面的道理,否则她到时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这种情况让冉佳怡不由得联想到自己赎身的计划来,有这样一对缠着不放的父母,即使赎身就真的能有属于自己的日子嘛,冉佳怡对此表示怀疑,总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好。
她唯一能想到摆脱这段关系的办法,就是远离这片区域,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千里之遥可能就是此生不复相见。
杜家那边暂时告一段落,自己身上的事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眼下最需要关心的就是原主两个妹妹那边。
在大夫人的帮助下,冉佳怡顺利将两人送进了曾家名下的一家小作坊。
三妹年纪大,进去了好歹能干点活,进了作坊还能干活领点工钱,至于四妹年纪那般小,纯粹就是白养着了,也是曾家善心。
如今两人吃住都在作坊里,虽赚不到什么钱,可至少不用冉佳怡再往外掏钱,她也能积攒点自己的私房钱,为将来可能的赎身做准备。
至于三妹那点工钱她也没拿,两姐妹愿意添置点东西、亦或者存下来,都随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