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匪徒如何猖狂也绝对不可能在现场一众专业的长枪短炮下公然作案。
在林有匪维持昏睡状态的第二个礼拜,路星河请为他服务了多年的同事们,一起吃了个饭。
酒量很好的aggie,在吃散伙饭的时候喝得很醉,在饭局的最后,这个在业界被戏称“刀枪不入”的女强人哭得一塌糊涂,抓着他的手说“他是很好很好的老板你一定好好照顾他”
无论路星河怎么劝,都劝不住前经纪人瀑布般的眼泪,只好苦笑着答应她“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他,不会让人欺负他。”
aggie抽泣着“林有匪到底看上你什么除了脸,你什么都不好他有钱有势有才华,却那么爱你。只对你一个人温柔,一个人好。全世界,除了你,谁都舍不得欺负他”说着又大哭起来“路星河,我求你不要再仗着他爱你就老折腾他了我都替他累”
路星河哑然。原来,全世界都确信林有匪爱他,对他好,只有他自己不敢笃定,真是个蠢到家的傻瓜。
帮林有匪做开颅的徐主任本来不在这间医院就职,但因楚淮南的这层关系,他对林有匪格外上心,每天都会抽空来这儿查房。
刚开始,徐主任信心满满地说,手术非常成功,林有匪很快就会醒过来。但过了三周,这个看起来温儒,骨子里其实很固执的男人依旧没有醒来。
徐主任安慰路星河,人脑是很精密的结构,或许有其他小的出血点,没有被检测到,再耐心等等,人就会醒的。
再后来,徐主任看他的眼神开始闪躲,对话里也常常夹杂着叹气,就连前来照顾的护士们也都偷偷地讨论“太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有个小护士是路星河的粉丝,有一天突然给他送了一束蓝色的康乃馨,“我一直都是铁杆心扉,希望有匪可以快一些好起来。希望你们能得到最好的幸福。”
路星河认出来,她就是在手术室前,把手术知情书递给他签字的那个年轻护士,于是坦然地笑了笑“谢谢你。”
加强ct显示,徐进说的没错,林有匪颅内确实有血肿迟迟没消,到了九月中旬,他的昏迷指数也从乐观的5恶化为4。
路星河用不着照镜子,也能从徐进主任看他的表情中,觉出自己的惨淡。
他不断告诉自己,在这之后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和林有匪的生命比起来,耳朵里嘈杂的幻听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了。他恨这些吵闹又无理的声响,恨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狭隘而阴暗。是他令他情绪失控,是他害得林有匪毫无反应地躺在这儿。
于是,他时常和自己吵架,“烦死了你给我滚出去”
让一个病人照顾另一个病人,这听上去不可思议。可路星河对待自己的狂躁态度往往能在见到林有匪时,第一时间得到缓解。谁也想不到,不过短短一个月,他的病因,也成了他的良药。
在医院连续呆了几十天后,连医护人员都开始忍不住建议路星河出去走走。
路星河当然不肯,保镖和特助便一起想着法子来劝。
他自己也是个病人,还病得不轻,黑亮的眼睛凹陷下去,眼圈黑得连颧骨都青,因为焦虑,曾因清亮的嗓子时常哑得发不出声音。
终于有一天,徐主任也看不下去了,借口要他回去帮林有匪准备点儿换洗衣服,支使他出去走走。
“他的情况有明显好转,可能很快就要醒了。”徐进骗他。
路星河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是吗真的吗”
他如同死灰复燃,仿佛一下子被点亮的表情,让所有人都舍不得对他说实话。
徐进言不由衷“当然是真的,快回去准备一下他总不能穿着病号服出院吧。”
路星河的精神因此振奋了许多,他立刻回去帮林有匪收拾换洗的衣服。
他不知道林有匪其他的住处,因此便回了趟棠城滨江。
衣帽间内,所有属于林有匪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但记忆中那扇永远紧闭的房门却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时隔多年,这是路星河第一次单独到林有匪的书房。
这里和他记忆中可怕的样子相差太远,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办公桌,靠窗的那面墙上还设有一个简单的衣柜。
林有匪工作时很少穿休闲服,衣柜里是各种路星河不曾见过的冷色系的衬衣。
他从中简单地挑了几件,考虑到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可能会转冷,又拿了一条秋天专属的薄外套。
路星河不做家事,也不会叠衣服,只好抱着衣服到处找袋子,外套的口袋里骤然滑落出一只黑色的皮夹,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等到捡起来才发觉这是在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年,他送给林有匪的生日礼物。
路星河怔了怔,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这个钱包,目光凝固在上面,他在原地愣了很久,如同一棵空有生命却无法移动的树。
皮夹是定制的,最左边有一个透明的可以放证件或卡片的夹层。
路星河是个艺人,他这辈子拍过无数的照片。
可没有一张可以和这张相提并论。
这张他微笑着的正面照,被仔细地放进了皮夹,而在它旁边的是一张一家人依偎在一起的全家福。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摄于2004年7月12号安康先生、林殊女士结婚纪念日。
路星河这才第一次知道,那位仿佛永远戴着微笑面具的神祇,也曾这样毫无保留地幸福地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