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沉静地等待了几秒, 才瞪大眼惊讶道“你不会还在想那个案件吧”
抽出自己被握在对方掌中,微微发汗的手,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拜托,我们都已经报警了,剩下的事情, 应该要交给警方去处理呀况且, 今天是周六耶,警察搞不好都不上班”。
楚淮南的衣服口袋里,传出几声细微的震动, 他抱歉地看了沈听一眼,滑开接听键。
电影院里的环绕式音效,盖过了手机听筒微弱的声音。沈听恨不得把屏幕上正播着的狗血恋爱剧情,按个暂停。任凭他怎么竖起耳朵努力听,也没能听清楚, 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些什么。
楚淮南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只在电话挂断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听盲猜, 这通电话应该也是关于案情的, 因为楚淮南已经迅速穿好外套,站起来拉着他向外走,“抱歉, 电影下次补给你。情人节明年一样过。”
满脑子都是那个电话, 沈听也没有空去管, 为什么明年的情人节, 他们俩还要一起过了。
被一路拉着, 直到走出放映厅,他才“哎哎哎哎哎”地追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楚淮南含着笑看过来,他特别喜欢听沈听说“我们”。
这是一个特殊的、带有亲近意味的包容性词汇。
多用“我们”、“咱们”这类会拉近彼此距离、将大家团体化的第一人称代词,是许多演讲者,用于说服听众的演说技巧之一。
像楚淮南这样的人,对外面的人和事,一向有着天然的警觉,他向来反感那些用于讨好的技巧。
因为,“讨好”的另一面是“取得”。
在内心深处,他非常厌恶每个人,都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的感觉。
但他喜欢沈听的“我们”,仿佛这个词会将他和眼前这个充满秘密的青年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我们去帮警察加班。”
“啊”
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楚淮南耐心解释道“据可靠消息,那个犯人已经驾车逃亡了。这会儿,刚下延和高架,估计再过十五、六分钟,就会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过。”
不是犯人,是犯罪嫌疑人在法院宣判前,哪怕再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凶手,也都只能算是有犯罪嫌疑而已
沈听在心里纠正,伸手飞快地连按了几下电梯的下行键,“你要去帮忙追吗”
“你不想去吗”
当然想,正想着怎么找借口诳你去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沈听焦急地等着电梯,脸上却夸张地笑起来“去去去,赶紧出发吧一会儿我来开车,飞车擒贼,想想就刺激”
这一次,他没有故意吊起眼梢,微微垂着的眼尾,像是把亟欲出鞘的利剑。
楚淮南伸手,用拇指细细地按了按对方眼角处,因笑容而荡起的细微纹路。
他猜想这笑容中,藏着一种隐秘的、无人知晓的热情。
或许,这个神秘的青年,连笑容都可以作假,但他相信,那种暗流涌动的、热切地想要守护什么的心情,却一定是真的。
这股热切,如同温热的风,融化、吹皱了楚淮南万年结冰的心湖。有一股暖流从被肋骨保护着的心口,涌现出来,让他生出一种冲动他想要独占这个人的热情和笑意。
沈听莫名被揩了油,却一点也不计较,因为电梯已经来了,他率先跨步迈了进去,而后,在确定楚淮南也跟着进来后,第一时间按了关门键。
楚淮南那辆颜色低调的宾利,正稳稳地停在商场出口处。沈听终于明白 ony的好处了。
从位置上看,这个正对电梯又正对商区出口的停车位,简直占尽了“区位优势”。
楚淮南笑吟吟地把车钥匙递过来。沈听低头看了一眼钥匙上的o,又抬头与楚淮南确认“你这车,保险都买足了吧飞车抓人有风险,要是把你的车撞了,我不会赔的”
楚淮南笑意更深“放心,只要人没事。”
刚发动,沈听就眼尖地在一旁的普通停车位上,发现了一辆挂着白底黑字牌照的警车。
他把档位拉回了空档,转头问楚淮南“你这车里有起子或者小刀吗”
楚淮南变戏法似地,从副驾驶的收纳箱里,拿出一个迷你的工具箱。里面躺着一排折叠的、做工精良的老虎钳、扳手和螺丝刀,甚至还有一包备用的螺丝和螺母。
沈听挑了把趁手的平口螺丝刀。下了车,直奔那辆警车去。
他下就卸了那辆警车的牌,而后把楚淮南那一副有着一大串零、看着就很贵的牌照,也拆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