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1 / 2)

暗渡 弄简小号 3580 字 12小时前

肖潇一向乐于吃瓜, 作为爱好八卦的围观群众。她很了解楚淮南的生活作风。

这位长相俊美,条件优越的资本家,一向严谨自律。

也正因如此, 连和异性吃顿正常的社交晚餐,都能被捕风捉影, 归类成一条“桃色新闻”。

青年人剑拔弩张,气得眼角发红的态度, 也证实了肖潇先前对两人关系的猜想。

但她相信, 在被正牌情人误会后,会在第一时间特地来找自己对质的楚淮南, 绝不可能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渔场管理者”。

在青年人愈发激烈的指责声中, 她默默低头把那则惹事的新闻, 又仔细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引起误会的问题所在。

这则八卦的确是李环明在1月25号对外发布的,但新闻里并没说那场被镜头捕获的约会, 到底发生在什么时间。

只语焉不详地用了“近日”、“不久前”等等的词语,来说明时间。

“李环明, 这条新闻是发布当天采的吗”

被她这么一问, 李环明才从“步行街抛尸”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垂眼想了想,老实地答道“不是。”

“什么不是”一直没给过楚淮南好脸色的沈听, 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理清楚来龙去脉的肖潇,解释道“可能真是您误会了, 25号, 只是新闻的发布时间而已, 这张照片,并不是同一天拍到的。”

“是吗”沈听狐疑地抬起眼梢。

楚淮南笑了笑,自然地去抓对方的手,安慰似地放在自己手心里揉了几下,“你看,我就说你误会了吧。”

沈听借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这个资本家竟一点儿也不顾及现场还有其他人,哄人开心的话,信手拈来“我只要你一个。”

桃花眼里的湛湛柔情,让沈听浑身泛起一阵恶寒。

楚淮南却仍嫌不够,乘胜追击,无奈的表情中,透着点委屈,“你总疑神疑鬼。有的时候,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不生气了吧”

作为单身狗的肖潇猝不及防地,被投喂了一口热乎乎的狗粮。高度兴奋中,她甚至没有发觉,身旁的李环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脸色不太好。

楚淮南一向绯闻甚少,以前也有大胆的媒体,曾点评过这位财色俱佳的超级富豪,“性向成谜”。想不到今天她和李环明居然有幸见证对方“公开出柜”。

肖潇激动万分。

事后,出于对小众群体恋情的保护,她拉着李环明反复叮嘱,让他千万不能把今天的事儿跟别人讲。

李环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肖潇的整个上午都在快乐的脑补中度过。而到了下午,两人竟然还都收到了远南公关发来的红包。

在点清数量后,暗暗为对方的出手阔绰而咂舌的肖潇,又再次郑重发誓,一定会为楚淮南和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大帅哥守口如瓶

“这个李环明应该不是杀人凶手。”

刚坐上车,沈听还没开口,楚淮南就已经道出了他的心声。

但他却有心唱反调。借着系安全带的机会,才终于把手从对方的掌心里抽出来,眉尾一扬,“人不可貌相,如今的世道,衣冠禽兽比比皆是。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人,说不定就是个变态杀人魔。”

被暗指是衣冠禽兽的楚淮南,沉吟半晌,“他那个身板,最多也就是个从犯。”踩着刹车按了启动键,12的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如咆哮般的轰鸣,“至少他一个人,搞不定分尸这么大的工程。”

像是出于某种默契,沈听也正在想同样的问题。

资料显示,这个李环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如今虽然已经做了手术,但仍需终生服药。他虽然不矮,但却很瘦,端水杯托盘时,那两条上臂鼓起的肌肉薄得可怜。

而陈峰家里,只有轻微的打斗痕迹。这说明那儿并不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

这个人,即便能趁陈峰不备时将其击晕,也无法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把失去知觉的陈峰转移到其他场所杀害后分尸。

况且,这样无力的手臂,压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独立将只失踪了一天,便被抛尸街头的陈峰,杀害且斩成尸块。

而刚刚,沈听之所以要故意当着李环明的面,提起那场凶案。不仅是为了进一步确定对方不自然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们急需“打草惊蛇”。

人类情绪的共性,使得任何人在遭受意外惊吓、或感到极端焦虑时,都会不自觉地想要寻求团体的认同及支撑。

这也是为什么一起共患难的朋友,会比普通朋友的感情更牢靠。而人在受了委屈后,也会第一时间想找亲密的家人或信得过的朋友倾诉。

虽然,李环明不可能独自作案,但他应该至少知情。

因为,楚淮南和沈听都看得出来,那个瘦得脱了形的男人,已草木皆兵。

换句话说,只要这只惊弓之鸟,对他们的造访起了一丁点儿疑心。那么,被担忧及恐惧支配着的李环明,为了寻求精神上的支持和安抚,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联系同样知道内情的“同伴”。

接下来,只要严密监控他的通话及行踪。那个藏在迷雾后、丧心病狂的凶手,大概很快,就会于光下现形。

“去哪我送你。”

沈听伸了个懒腰“悦淮。”

四天后

昏暗的路灯,将每一个过路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黑色的倒影,在马路上铺出个人的形状,扭曲、变形,又张牙舞爪。它不近不远地缀在主人身后,像个尾随的、想要偷走灵魂窃贼。

今天,李环明又加了四个小时的班。

离开办公室时,手表的指针已偏在数字九和十的中间。加班的理由是有个同事家的萨摩耶得了皮肤病,需要主人陪同就医。李环明好说话地接下了本应该由对方完成的工作,用免费的超时劳动,来维持他“老好人”的头衔。

李环明很瘦,肩膀却较宽,走路时佝偻着背,走的也不太快。冷风中,凹陷的青白色面颊,很是骇人,像具午夜故事里裹着羽绒服,支棱在路边,向行人索命的骷髅。

在春寒料峭的晚上,这具“骷髅”拖着道削薄的影子,一步又一步,向前缓慢地走着。

李环明没什么钱,身体还不好。他所租住的小区,位于偏远的江沪郊区。这一片是房地产泡沫最大的时候,脑热的小开发商们,从农田里开垦出来的“园景房”。

后来,受国家不断紧缩的政策影响,疯狂炒房的投机者们,悲观割肉。这儿便成了一片杳无人烟的空城。

李环明在江沪的家,便是这些黑越越的窗户中,最普通的一个黑点。这里离他工作的地点也很远。坐地铁需要至少一个半小时。此刻,已接近午夜,这个时间,在前不久还是荒田的楼盘附近,更是连一个活人也见不着。

几棵粗壮的古树,朝天空伸出粗如儿臂的枝丫。两个成人合抱都抱不住的树干,粗得能藏下一队暗杀者。

这个春天,来得很迟。春节早就过了,但树枝上却仍没吐出新芽。干枯的枝丫在路灯灯光惨白的照射下,如同噩梦中巫婆拄着的拐杖。

一只野猫正蜷缩在树下假寐,半睁着的眼睛里,发出两道渗人的绿光。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男人。他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灰色的帽檐压得很低。

李环明远远就看到了他,佝偻着的背,蓦地挺了一挺。

他想起那个总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大哥,也想起对方厉声纠正自己站姿时,恨铁不成钢的粗喝“李环明别总驼着背难道我们低人一等吗”

而他虽然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却总偷偷地想,是啊,穷且病,连上个户口,都要连累长辈对那些幸运的掌权者们低头哈腰,这样的他,又怎么能不低人一等呢

这个世界,实在没有公平可言。

不同的地方,连日照的时长都不一样。人就更别提了,同样是人,同样一条命。有的千尊百贵,有的烂命一条。十万块钱,就能卖的烂命,只配做人指哪打哪儿,用过就扔的臭枪。

读书的时候,李环明也曾相信过书本上写的那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可现实呢

他苦笑了一下,钱能买命,权能通天。否则,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老话,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那个埋头赶路的壮硕男人,在与他擦肩而过时,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