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的画展举办地在威尼斯。
这趟名为参观画展, 实则旅行的队伍有向东,白棠,凤梨, 香子慕四人,文青会从别的地方直接飞去目的地, 而赵元忙着被学习搞,没空。
向东四人会在米兰玩两天, 之后再坐火车去画家那边。
凤梨是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他兴奋得像跟着爸爸妈妈姐姐出行的小朋友似的, 脸上写着三个彩色的大字“好嗨呀”。
然而他的激动并没有传染给其他三人, 要飞将近十一个小时, 太乏味了。
香子慕带了个吹气u型枕跟眼罩,她上飞机就睡觉。其实她本想拒绝画家的邀请, 却不知怎么被对方说服了,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香子慕在意识渐渐昏沉之际, 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画家说,朝阳慈善基金会是陈仰跟朝简的,还说,她想加入就给她发一个会员申请表。
朝阳
香子慕的意识坠入黑暗, 沉睡了过去。
“香医生这么快就睡着了,真羡慕,我现在不点熏香都睡不了。”凤梨瞥瞥过道那边的香子慕,嘀咕了句,他突然慌了神, “坏了坏了,要死了, 我要死了,我没带熏香”
“我带了,够用的。”旁边响起白棠淡凉的声音。
凤梨又活了。
这是三人座,向东靠着过道,他边上是白棠,凤梨在最里面。
而香子慕在对面,她那边就她自己,另一个座位是空着的。向东把棒球帽丢到了那个椅子上面,他们这群人里,有离了熏香就不能活的。
老陈是个细心的人,走之前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每个月的初二,大家都会收到一个匿名包裹,连家大业大,资源无数的画家都查不到寄件人,像是被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干扰了。
这种干扰已经暗示了寄件人的身份,和规则相关。不过,他们可以确定一点,除非ta不在了,否则他们都会定期收到熏香。
向东搓搓眉心,任务者患的精神创伤跟普通的精神创伤不同,一般药物无法医治,那是做任务的后遗症,很常见,也很致命。
十个任务者里面,九个都会有,症状或轻或重,熏香能延续他们的生命,只可惜不是谁都跟老陈有交集,并被他拉入自己的圈子。
的亏画家他们比较幸运,不然画家去年就凉了,第一个凉,其次是后面几人,都得凉,一个都活不成。
寄件人是老陈朋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也只是二次重置而已,没其他特殊性。
那人十有八九是朝简的朋友。
向东扯扯一边的嘴皮子,朝简绝不可能那种有“你的朋友就是我朋友”这类想法,爱屋及乌这四个字他估计都不认识。
整件事的脉络很好顺。
朝简自己有病,也想让陈仰做完任务回来不生病,就每天点熏香,两人的衣物上全是那味道,在休息站那会误打误撞地被他发现,他在小镇的任务中提醒画家。
之后画家投其所好,跟朝简达成协议,从对方手上获取熏香。
再后来,朝简顺着老陈的意,让他用熏香救想救的人。
别人的生死朝简才懒得管,不过是为了讨好老陈。
向东把脉络顺完,他用力拍脑门,粗糙厚实的手掌往下,重重抹把脸,呵,呵呵,这熟悉的,操蛋的,久违的狗粮
“东哥笑得好丑。”凤梨悄悄跟白棠咬耳朵。
白棠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不丑。”
“丑啊。”凤梨说,“白教授你看过柠檬精吗东哥现在就是那样。”
白棠的不悦被茫然取代“柠檬精是什么柠檬成精”
“”凤梨掏出手机,小嘴叭叭叭,“白教授,你平时忙不,上不上网冲浪或者来点业余爱好”
东哥的口味挺挑的,他喜欢那种又欲,又纯,又野,又美,会来事,但又能乖乖张开腿
“像你在大学教书开讲座,接触的都是活力四射的学生们,那很好呢,永远不会老。”
凤梨很想直接地告诉白教授,多观察小年轻的那股子劲气,他随意一瞥白教授,找表情的手顿在了屏幕上面。
白教授正在凑头看凤梨的屏幕,睫毛很长很浓密,像勾了一条眼线,他那双眼睛的形状是花瓣形的,眼睫轻抬的时候,会露出眼底那片水盈盈的光。
“小凤梨,柠檬精没找到吗”白教授揉揉眼睛,眼尾被他揉得发红,像沾了一点胭脂,艳俗而高雅。
凤梨捂住鼻子擦不存在的鼻血,幸亏他没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教授,丢人。白教授根本不需要升级,他已经是满级大佬了。
满级大佬刷怪
结局不用说。
凤单身狗梨把狗盆叼到了白教授跟前,等狗粮。
“诺,柠檬精。”凤梨找到自己想要的表情。
白棠抱着求学的心态看过去。
那是个不知道是柠檬画了五官,还是人脸酸成柠檬的表情。
总之就是,看着就酸。
白棠看看凤梨手机上的表情,看看坐在自己左边的向东,又看看那表情,是有一点像。
“这表情代表什么”
“代表见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很酸,好酸,嫉妒羡慕。”凤梨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你们他妈的在搞什么东西”向东跟凤梨同时说话,用低吼的。
凤梨不怕老大抽他,中间有白教授挡着呢,他现在怎么说也算是白教授的半个闺蜜凤梨悠哉游哉地把手机关机,坐等飞机起飞。
希望这趟能吃狗粮吃得饱饱的。
单身狗没别的愿望了,只求狗粮精纯点,不要掺杂碎玻璃。
白棠把脑袋凑近向东“你嫉妒什么”
向东
白棠轻声说“你是不是想到陈仰了,嫉妒他和朝简”
向东“”
老子就知道自己以后没好日子过了,这家伙的脑子灵光着呢不知道准备多少大招在等着他。
向东的脑中瞟过白棠发的那些朋友圈,他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那是只给他看的。
每晚诱惑,他都要弹尽粮绝了,妈得。
白棠垂着头,白玉般的手指在乌黑发丝里拨弄,发间有淡淡的草本香“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左右看看自己身边。”
“左右看看”向东似笑非笑了声,往过道那边瞧。
胳膊上一疼。
那力道绝对不是小兔子肉乎乎的爪子能抓出来的,而是野猫挠的,直接见血。
向东用拇指蹭掉那道挠痕渗出来的血珠,放在唇边舔掉,他一把捞住白棠的头发,往自己面前拽。
白棠一点反抗都没有,他毫无保留地顺从这股力道,白嫩的脖颈因为头发被抓而往后仰,秀气的喉结上下一滚,看着十分可口。
向东的眼色一深。
里面的凤梨看得心惊胆战“东东东东哥,家暴是犯法的。”
“家暴个屁。”向东俯视眼皮底下的如画容颜,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警告,“不准再挠老子,听到没”
白棠垂了垂眼,耳朵泛着点薄薄的玫红色“听到了。”
“一边玩去。”向东松开他,戴上耳机听歌。
飞机起飞的时候,凤梨紧张得心跳加速血脉偾张,他想,爱上一个人八成就是这样子。
蓝天,白云,我来了
凤梨在那股热血的心境里想,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要努力往前走,一路往前走。
一定要走下去
机舱里的位子没有坐满,空了一小部分,没什么嘈杂声。
凤梨的亢奋在半小时后慢慢持平,他捣鼓起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的cd屏,不懂的就问白棠。
白棠只是有一副清清冷冷的皮相,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随和的人,外冷内热,也软,他很耐心地教导凤梨。
凤梨感动得哇啦哇啦,但凡他上学那会能有个这么温柔这么美的老师,他也不至于总考个人数。
白棠教完凤梨扭头,向东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伸了下脑袋,没见到人。
“去哪了”白棠咕哝了句,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做记录,向东是他迄今为止最复杂的一项文学研究,会是他个人转记里最浓墨重彩,也最灿烂炙热的一笔。
那份记录的名称简单直白。
――追向东。
“追”字还被圈了起来。
白棠所有计划都围绕着那个字,等他把那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名称里的后两个字就是他的了。
佛祖求过了,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只指望佛祖关照。白棠上学时期的座右铭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座右铭能套用在他的爱情里面,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场持久战无论打多久,他都奉陪到底。
向东不是南墙,是彼岸。
他想靠岸。
向东在酒吧坐了会回来,发现香子慕还在睡,凤梨也睡了,头仰在椅背上,嘴角流着哈喇子,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嘿嘿笑。
而白棠在看电影。
向东斜一眼,只看到黑漆漆的屏幕,他凑过去,从正面看,才发觉是最新上映的大片之一,战争片,枪林弹雨在屏幕上炸开,死伤无数。
白棠看得入神,他除了在向东面前容易红着脸,也容易红着眼,其他时候都还好。
脆弱是有针对性的。
向东坐回去,凤梨给他发过s大的论坛截图,白教授是论坛流量,只要带上他,帖子就不会坐冷板凳。
白教授二十九了,是个家世相貌,学识品行都很出色的大学教授,受到很多异性同性的青睐,只可惜是个一根经的傻缺。
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落入向东眼帘,他瞥瞥不知何时已经看完电影,正在看他的白棠“这什么”
“情书。”白棠咬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