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听到这,几乎看到了结局走向,他还是试探地问“你把人杀了”
村长眼神躲闪。
江江气道“你还是爷们吗人女孩子把自己都给你了,还怀了你的孩子,你这都能下得去手”
“我能怎么办”村长哭出声来,“我也是被逼的,我家里不可能同意。”
“那不是你管不住下半身吗”江江看老家伙那副“我有苦衷”的样子,做了个干呕的动作,今日恐恋爱程度80。
村长嚎个没完,仿佛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接着说”向东咆哮,“快点”
“我说我说。”村长的哭声停下来,松垮的暗灰色皮肤上有不少老年斑。
心里有鬼的老人看起来跟普通老头子没什么两样,谁也不知道他心肠是黑的,除非查到他头上,才能闻到那股子黑心的臭味。
后来有一天,村长跟那姑娘说,他要出趟远门,实际上他自己却悄悄回村子,在姑娘梳头编辫子的时候,从背后把她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死的,死了几十年了,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前段时间下暴雨,山冲下来了一部分,里头就有她的棺材,后来不知道被村里哪个给撬开了,里面的镯子耳环之类的首饰都没了,尸骨也没了,在那之后就有了怪事她在报复全村,可这跟我不相干啊,我是冤枉的,我还提醒大家不要动棺材,我提醒了的”
村长语无伦次地说完,又开始哭。
“你他妈还好意思哭老子要是你,就脱了内裤把自己兜住,没脸见人”向东骂骂咧咧。
江江跟齐北眼神交流。厉鬼会盯着看老李的一个角度,念念叨叨她的阿郎,却认不出村长
他们更倾向于她起初忘了阿郎的模样和个人信息,忘了生前种种,靠着等阿郎的执念在散布咒怨,但随着任务进度的推进,对着老李的那时候,她应该已经记起来了一点事,只是出于规则的限制,不能随意干嘛。
她想干的,要任务者来帮她完成。
厉鬼还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时光里,她在一个清晨编着麻花辫等她的阿郎回来,一直在等。
那就让她等到她的阿郎。
等到就好了。
齐北看了一眼天色“再过一会天就黑了,到时候想办法让他摸头。”
村长人老,耳朵挺尖的,他双眼往外突,满脸惊骇地往后退“不,不要我不要摸头救命啊救”
他扯着破锣嗓子喊救命,才喊一句就被齐北打晕了。
江江补了一脚。
日头渐渐垂落,向东用刀划开布条,把白棠捞下来让他平躺在树底下。
江江送过去吃的跟水“快了,马上就要天黑了。”
说完便退回了同伴身边。
向东一只手放在白棠胸口,时刻检测他的心跳,另一只手扣动打火机的盖帽。
金属啪嗒啪嗒声响在他指间溢出,节奏散漫又浮躁。
天一黑,齐北就用一桶水泼醒村长。
摸头摸头,得自己摸,别人还不能抓着你的头摸。
村长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做的。江江跟齐北一左一右盯着他,那种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变成恐慌。
大半个小时以后,村长注意力不集中,无意识地抓了下稀疏的头发。
“好了,搞定。”江江瘫坐在地,揉着干涩的眼睛喘气,他高度紧张地憋了半天,总算能正常的呼气吸气了。
“诅咒爆发的时间不一定,有早有晚。”齐北说。
江江眼皮一跳,哀嚎道“啊,不要啊,我想快点回去,白教授也不行了,他撑不过今晚的,那老家伙中的诅咒必须快点办法,现在就爆发。”他的两只手放在嘴边,用尽全力大叫,“爆发”
村长犹如一具僵尸,他直挺挺地坐起来,两眼呆木地编起了辫子。
他头发短,也没人砍下他的手救他,两个小辫子很快就编完了。
“去找女鬼的棺材”向东的吼声打破了死寂,他不去了,就在这看着白教授。
接下来的事齐北跟江江能完成。
齐北拖着村长的尸体进山,江江抓着树枝在前面开路,他怕蛇。
乡下草木茂盛,多的是阴暗的边边角角,蛇藏里面的可能性简直不要太大。
蛇啊,滑腻腻的,有毒没毒都可怕。
江江一路提心吊胆,齐北在他屁股后面听他碎碎念。两人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目标。
据村长透露,之前棺材里的遗物没了,尸骨不见了。
现在里面应该是空的。
江江往棺材里凑头,下一刻就鬼叫着后退好几步。
“卧槽卧槽卧槽”江江惊慌不已地拍心口,“吓死我了。”
棺材里不是空的,里面有东西。
不是那具不见了的尸骨,而是一个竖着麻花辫,身段纤细,穿着乡土的姑娘。
躺在里面的她没有全身腐烂,而是刚死不久的样子,两只大眼睛是睁着的,布满尸斑的脸灰中带紫。
唇边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幸福中还隐隐带着阴森可怖的期待。
江江那一下直接跟女鬼四目相视,冲击太大,能不受惊吓吗。他催齐北赶紧送村长去赎罪。
一尸两命,罪大了,慢慢受着吧。
齐北拎起村长的尸体靠近棺材,里面的女尸已经从平躺变成侧卧,诡异的空出了一个位置。
那位置刚好够一个年老干瘪的身体。
齐北把尸体放了进去,他拿起带过来的铁锹,和江江一起让棺材入土。
夜幕深深,山林里面多了个小坟包。
可怜的姑娘和她的阿郎葬在一起,永生永世折磨他的鬼魂。
向东在二楼的床上醒来,这是他刚搬的新家,卧室里还有一些木制家具的气味。
躺了几个瞬息,向东跳起来打开门,一楼传来熟悉的嘈杂声。
几个兄弟在玩纸牌,玩嗨了,一个个的脸上都夹了夹子,哪个都没幸免,他们的智商比较接近。
凤梨受到任务的训练,感知能力稍微提高了一点点,他第一个发现二楼的向东,忙放下牌喊“东哥,你不睡啦”
“睡”向东搔头皮打哈欠,“梨子,你去买点胡萝卜回来。”
“买胡萝卜干什么”凤梨一脸迷惑。
“让你去就去”向东迈着长腿回房,干什么还不是因为一会有小兔子要来。
向东才睡了一小会,门外就传来凤梨的喊声“东哥,白教授来了。”
“人呢”向东躺在床上没起。
凤梨道“在房门口。”
“那他不知道自己说,要你传话他当自己是妃子侍寝”
凤梨下意识在心里嘀咕,老大是皇帝,白美人是妃子,那他的定位
ok,就到这,不要往下想了。
凤梨瞥瞥身旁的美人,觉得他上嘴唇的唇珠水润润的,特别特别可爱。
还有他湿湿的,红红的眼角
真是个小可怜。
啊呀,凤梨母爱都飘出来了,他扬起脸,笑出小酒窝,友好且慈祥地安慰“白教授,你不要生气,东哥不是针对你,他是没睡好加上更年期提前,无差别吐槽几句。”
“不要紧。”白棠语气清淡,他敲了敲门,指节微微蜷着,粉白又干净。
得到向东的准许,白棠才转开没有反锁的房门,走了进去。
凤梨看着在他眼前关上的门,花痴中。
“梨子,白教授跟咱老大是不是”叉叉凑过来,两只手的大拇指头对头,上下点了点。
凤梨从花痴状态里出来“不好说,爱情这碗酒,谁喝谁吐血。”
叉叉似懂非懂,他在一楼两个兄弟的召唤中说“甭管什么情啊爱啊的了,咱接着玩牌去,走走走。”
“玩个屁,哥要做饭。”凤梨插着兜晃到楼下,晃去厨房,他看着台子上的胡萝卜,敢情这是给白教授买的。
这玩意跟什么炒好呢,肉丝千张丝木耳好像都行,百搭。
凤梨的兜里手机震了一下,他东哥发来一条信息。
单炒。
楼上,向东大咧咧地靠在床头,赤着上身刷手机。
空调打得很低,向东皮糙肉厚外加怕热,他习惯了这个温度。
白棠不行,他控制不住地掩住口鼻偏头,打了个闷闷的喷嚏。
那声喷嚏像是在提醒他,你和向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适可而止,及时止损,别再往前走,免得自取其辱,难堪后悔。
白棠乌羽般的睫毛轻颤,他一回来就获得了任务期间的所有信息,包括他意识昏沉期间的那些片段。
他之所以能活着回来,是因为向东没有放弃他。
仅仅是作为战友。
白棠感觉他受伤的心脏被浸泡在盐汽水里面,又疼又甜。
他一步步走到床前“向东,我来是想问你”
“算数。”向东打断道,“去年我在健身房跟你说的事你没忘吧,白教授。”
白棠记性很好,他知道向东指的是这些年的私生活有多丰富。
心脏上面的口子在渗血。
白棠浅浅一笑“往前看,你说的。”
向东盯着他快要哭出来的眼睛,嗤了声就把早就黑屏的手机丢一边“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撞吧。”
“你这次救我的事,我跟你道谢。”
白棠湿润通红的桃花眼看着向东,那里面全是纯粹的执念和真诚。
向东坦然跟他对视,没什么尴尬扭捏不自在“我俩首先是朋友,老队友,我能见死不救”
白棠轻笑“我知道你骨子里是正义善良的人。”
“”
这回东哥老脸一热,有了那么点难为情的热度,他爆了句粗口,起身下床倒酒喝。
白教授竟然能从他一个流氓混混身上看到那两样东西。
教书教傻了。
白棠凝望着向东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本想按掉的手在看到来电显示是画家以后,按了接通键“喂。”
画家在电话那头通知白棠,画展改地点了,会在意大利举办。
白棠淡淡道“我能带上向东吗”
画家道“我正想邀请向东,还有文青。”
“那我和向东说。”白棠挂掉电话走到向东身后,停在只差一寸就能亲到他背部肌肉的距离。
向东正在喝酒,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喷上来的时候,他抓着酒杯的手臂一抖,回头就是一通吼“妈得,你一声不响站在后面干什么,老子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白棠垂了垂眼,他的气质清清冷冷,呈现在向东面前的神态却是柔弱的,娇软的,一戳就能化掉。
“说事”向东捞起白棠的黑色额发,让他抬起头。
白棠红着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皮,用带着压抑哭腔的声音转述画家的话。
向东松开他的头发“知道了知道了。”
“白教授,你是水做的吗,随时随地都要哭。”向东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白棠无辜又自嘲“我只在你面前这样。”
向东噎到了,他挥挥手“我睡会,你下楼跟叉叉他们玩去吧。”
大概是想到他一个家教优良的高学历读书人,跟他们这群文化水平低的人没共同话题,向东又说了句“出门左拐是书房,里头有电脑,是看演讲还是看资料,随你的便。”
白棠语出惊人“电脑里有游戏吗”
向东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干嘛要写青少年网游相关的什么狗屁报告”
白棠的眼角细微地抽了一下“我只是想玩你玩的游戏,离你近点。”
向东似笑非笑“你已经够近了。”
白棠眼神黯淡,也是,我够近了,只是你没有走向我。
白棠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
那是一朵红玫瑰。
向东的面部肌肉直抽,由于他长了张跟体形性格不相符的脸,被誉为东街一枝花,他被送过花尤其是玫瑰,还不止一次两次,回回他都把花塞进对方的衣领里面,塞得稀巴烂。
对待白教授不能那么粗鲁。
因为他会在哭得最凶的时候亮爪子,向东怕被挠。
向东板起脸,指指玫瑰花“老子不吃这一套”
白棠有些失落地举着玫瑰花垂头不语,转瞬后他抬起眼帘看向东,微微抿唇,眼底波光潋滟,人比花艳。
“向先生,我第一次追人,还望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