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件不行，右一件难看。</p>

唉，怎么挑选怎么不满意，他也责怪起自己为什么变得婆婆妈妈的。</p>

爱情会让人变得愚昧，处在热恋中的人却对这种愚昧甘之如饴。</p>

还是那件红色大氅最拉风，就穿它了。</p>

陶温精心打扮了一番，所有的衣饰头饰皆别出心裁地扣在特定的位置，保持着整体的美感；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垂直散落，扎都不扎了，显得本就帅气的陶温更如神仙临凡。</p>

宋丑皱着眉头道：“公子这样似有不妥，万一被老府君那边知道了，公子会被训斥的。”</p>

虽然陶温没有到加冠礼的年纪，严格意义上不算大汉的成年男子，可毕竟陶家是徐州的第一官宦人家，作为陶家的小公子出门，披头散发总是不妥的。</p>

“无妨无妨，本公子天生就是洒脱之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将玉簪收好便罢了。”</p>

“是，公子。”</p>

“我走之后，你要替我监视府中的所有人，能办到吗？”</p>

宋丑长着小嘴巴惊愕地回答：“阿丑尽力而为。”</p>

“嗯，听话，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肉。”</p>

“谢公子。”宋丑欢欢喜喜地把陶温送上马车，又说了两句吉利话，便站在原地等待，望着马车沿官道逐渐远去，隐于尘埃。</p>

且说陶温在马车内焦急不安，没有心思看向窗外的风景。</p>

他把玩着随身携带的礼物--自然都是送给孙怡的赔礼，有女孩儿用的玉簪、玉带、金镯子、夜明珠等，之前孙权想求得一颗上好的南海夜明珠送给孙怡，陶温也不确定自己昨天高价买到的这颗是否符合孙怡的心意。</p>

忐忑、期待。</p>

两只手掌无处安放，一向坐有坐相的他居然紧张地颠起了腿，赶忙用手死死按住。</p>

出了城，马车驶入宽广的驰道也没有变快。大道上都是拥挤的人群，明神寺早在道路两边摆下施粥铺子，为四方的平民甚至难民发放吃食与麻布。</p>

有趣的是，慈善现场并没有发生严重的争抢和踩踏事故，每一个义施点位都站着四名武装精良的士兵。单是看见他们手中令人胆寒的长戈，人群中就不敢有贪婪和不轨的人出现。</p>

晨光熹微，许多人拿着扩音竹筒大声呼喊。</p>

“笮使君与明神寺联袂行善，大家快来领粮食啊。”</p>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p>

“沙门叩一叩，病痛皆遁走；沙门拜一拜，土地无灾害。”</p>

云集而来的四方百姓吃了施粥铺子的茶水和稀粥，领了粮食和麻布，纷纷痛哭流涕，争相跪倒参拜。</p>

真有趣，陶温掀开车帘，一张俊美的白脸探到车窗外面，观赏着乱世之中难得的秩序和热闹。</p>

现在正是佛教蓬勃发展的时代，黄巾起义和军阀混战给这片土地与人民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创伤。因此，佛教沙门适时而入，在官方严格封禁太平道的背景之下，为百姓带来了可贵的精神寄托。当时的下邳相笮融作为陶谦帐下的丹阳三大佬之一，笃信佛教，利用手中的权势和财富在徐州大肆兴建佛寺，广泛布施，赢得了百姓的好评和传颂。</p>

那跪地参拜的芸芸众生，虔诚且朴实，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沧桑与痛苦。陶温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万千，又因为他们是如此无助和彷徨而感到心酸。</p>

若是王君在此，见到华夏子民都在瞻拜夷狄塑像，估计又要叹息“斯文沦丧”了。</p>

或许，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所谓的斯文，早就活该沦丧了。</p>

陶温活跃的思绪戛然而止，游散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一个熟悉的倩影。</p>

果然，孙怡在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