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好。”艾雯连忙跟何沫问好，她早就知道何沫是自己的大师姐，而且还是集智科技的老总，甚至还是脑机中心的研究员，办公室就在老师的隔壁：“我们打算去吃火锅，您要不要一起？我请客！”</p>

“好兴致啊……我就不去了，我找你老师有事，你们去哪？”</p>

“额……我们去哪？”</p>

唐语彤抿了抿嘴，说了个地名。</p>

何沫便笑着摇头：“有点远，打车的话现在是高峰期，坐我的车吧——你直接喊艾塔送你就行。”</p>

这边艾雯正要推迟一下，唐语彤却马上道了一声谢，然后替艾雯拉开了车门。</p>

片刻后，无人驾驶的汽车自动寻路，迅速驶入主街道。</p>

两人都坐在后排，艾雯趴在前排座椅望着街边渐渐升起的霓虹灯火和道上的车来车往，天空中，是犹如繁星点点的无人机集群，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起来。</p>

“想什么呢？”</p>

“我在想，科技发展到了尽头，对于普通人而言，应该追求什么？”艾雯把脸贴在椅子背上，转头望向唐语彤：“彤，你们人类追求什么？”</p>

“我们……”唐语彤沉默了几秒，随后微微一笑：“如果我给你说，十几年前，我们还在追求解决让全球人类的温饱问题，你相不相信？”</p>

“我当然相信，至今在互联网上还有二十年前的视频，能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画面——居然还有直播吃排泄物的……”艾雯做了个恶心的动作。</p>

唐语彤呵呵一笑：“让你见笑了。”</p>

“不，正是这样，正是知道这些，我才更觉得，人类的伟大。”艾雯却认真地说着：“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落后文明到高级星级文明的跨越……这是颠覆我以往认知的。以至于，在王国的内部，有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人类的真正实力。”</p>

说着艾雯轻轻哼了一声：“就该把他们抓过来看看！”</p>

“嗯，等你们那边通网了，他们也就应该慢慢相信了。”</p>

“也不一定……很多人已经根深蒂固了。”艾雯眉头轻轻皱起：“我们经历了太久的安稳岁月，数亿人衣食无忧，良好的配额制度能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甚至他们都不需要工作。”</p>

“但文明的进化，科技的进步，就是为了让人不工作而生存下去吗？”</p>

唐语彤微微一怔，有些不明就里地凝望着艾雯。</p>

“我觉得不是！”艾雯缓缓摇头：“我是一路被逼着学习长大的，我知道人只有被逼着才掌握知识，才能进步——是，我确实是喜欢学习，热爱科学，但如果让我生下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我是必然不知道我居然还有一颗掌握知识的脑子的。”</p>

唐语彤轻轻嗯了一声：“所以就算现在，我们也在进行全民的义务教育。”</p>

“我们也有，但我们的义务教育更多是技能教育——只需要掌握基础的识字和工程操作就行了。”</p>

唐语彤听到这里突然好奇地问道：“对了，我看过你们的城市鸟瞰图，发现你们的城市规划中……好像并没有特别的工业区，是怎么……”</p>

“哦，我们的工业区全在地下，而且全部采用的远程控制。”艾雯说着耸了耸肩：“脑机控制，只需要带个头盔就能工作了。”</p>

“听起来好像挺先进？”唐语彤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的脑机中心，微笑道：“脑机中心一开始就是做你们这种脑控技术的。”</p>

“是挺先进，但比起艾塔的全自动化，那差太远了。”艾雯说着摇摇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加入脑控任务，倒是可以实现工业和产能的大爆发……可现在我们只需要几千万人接入脑控就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剩下的几亿人……早就被养懒了，每天都只知道沉迷在虚拟世界中。”</p>

唐语彤抿了抿嘴，也摇头一笑：“你别说，人类好像也有这个迹象了。”</p>

“可是人类有艾塔啊！有艾塔，只要守住了艾塔，就能够实现自动化工厂的自我复制……”艾雯眼中亮光不断闪烁：“自动工厂是指数增长的，只要艾塔不出问题，人类最多百年时间，就能够让工厂遍布整个……额，说宇宙太夸张了点，但本星系群肯定没问题。”</p>

“所以，无论人类追求什么，你们都有这个资本。”</p>

艾雯眉头轻轻皱起：“但我们却没有资本。安逸的生活一旦被外来的力量打破，就将会是灾难性的。”</p>

唐语彤轻轻呼了口气：“没事，你们不是开始也引入艾塔了吗？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文明大联盟……今后的科技肯定都是趋同发展的。”</p>

“是。但……彤，如果你是人类文明的继承人，你会希望人类没有一点贡献，就单纯地被我们养着吗？”艾雯转头望着唐语彤。</p>

唐语彤一时语塞。</p>

“不希望，对吧？”艾雯微微一笑：“所以，克荣人还是应该有点追求。”</p>

唐语彤静静地看着艾雯，心中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嫉妒，有感慨，还有欣慰？</p>

总之就是很复杂。</p>

——艾雯，终于还是正视了她星系继承人的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