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时势造英雄(2 / 2)

在皇庭就可以这般轻佻。</p>

许遵也反应过来,忙补充一句:“庭审也不能这样。”</p>

目光中透着威严,小子,你这是在坑你岳父,老夫才是名义上的主持人啊!</p>

张斐低声道:“我没开玩笑,他前面说得那么信心满满,结果连个计算法都没有,我必须得讽刺他几句,我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p>

赵抃点点头道:“言之有理。”</p>

许遵见赵抃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多说了。</p>

“无妨!无妨!张检控有此困惑,也在情理之中。”</p>

薛向不但不生气,反而主动开口为张斐解围。</p>

张斐笑道:“多谢三司使理解。”</p>

薛向又认真地回答道:“首先,这三百二十万贯当然不是我的幸运数。我也承认这不是一个准确的数目。</p>

但是,这一个非常保守的数目,我们对比过去年和往年的税入,就京畿地而言,去年的税入,光税币加上钱币,就比往年收上来的钱币就多出约两百三十万贯。</p>

而这些本应该是上缴货物的,如今百姓既然没有上缴,那他们就需要出售这些好货物,而购买者,就应该是官员和士兵,其中农道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p>

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具体的计算法,但是我们根据去年的情况,以及河中府的财政变化,已经找出一些线索,比如说,从商税里面去分析,商税增长,自然需求更多的税币,若是商税减少,则应该购回税币。</p>

而去年商税是有着显著的增长,再加上目前正面临钱荒,我们即便就在京畿地发行三百万贯,其实也不算多的。</p>

更重要的是,朝廷不是因为缺钱,才发行税币,去年虽然朝廷用于赈灾,发了五百万贯,但那都是朝廷最近因为王相公的改革变法所存到的钱。”</p>

张斐立刻问道:“那为何没有在京畿地发行三百万贯?”</p>

薛向回答道:“这是因为我们料想,当朝廷发行税币后,钱币的价值就会减少,可能会有更多人拿钱币出来,但目前尚不知会有多少钱币出来。</p>

所以我们在公布的告示中,是着重提到,这三百二十万贯不是一次性发完,而是分批发,其目的就是要观察百姓对于钱币的需求,如果没有需求,那朝廷也会立刻停止。</p>

正如我方才所言,此番税币计划,志在为国为民,而并非是为国敛财,我们还是会以百姓为重。</p>

这也是官家在去年年末时提到的期许,就是以主修内政,恢复民力为主,做到国泰民安。”</p>

这一番话,倒是赢得不少人点头称赞。</p>

赵顼当然也是非常满意。</p>

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p>

张斐点点头道:“这我也知道,当今圣上,是非常关注民生,但是三司使既然说,朝廷并不缺钱,那为什么不等到摸索清楚后,再发行税币,这样不是更为妥当吗?”</p>

薛向回答道:“如果我们不发行税币,就永远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计算出,什么时候,该发行多少钱币,什么时候,又该购回多少钱币。此番发行税币,只是一次试探性的,三百二十万贯,朝廷还是可以给予足够的保障。”</p>

张斐问道:“那这需要试探多少年?”</p>

薛向回答道:“至少也得两三年,但是在这两三年内,我们会根据百姓对钱币需求来决定是否发行税币,而不是说每年固定要发行多少。</p>

等到摸索出经验后,我们就会将所有的计算法,开诚布公,不对任何人做隐瞒,也将会配合公检法的调查。</p>

因为对于朝廷而言,别的都不说,光税币带来的商税增长和节省损耗,就是非常惊人的,我们不会为此冒险,用滥发税币来图一时财富。”</p>

张斐问道:“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若遇天灾,若遇战事,在朝廷急需用钱的时候,三司使如何确保,朝廷不会滥发税币,来在短时日内,获得更多的财政。</p>

据我所知,在陕西一些交子务的失败,其实就是源于战争,不是说某个贪官污吏所为。”</p>

司马光、苏轼他们听得是频频点头。</p>

这就是他们最担忧的情况。</p>

平时的话,他们也相信,朝廷不会胡乱滥发税币,但是宋朝财政,之前都已经出现赤字,再遇战事的话,财政就会变得非常紧张,发行税币,显然是一个快速敛财的绝佳手段。</p>

交子务就是这么玩完的,玩命的时候,谁还管那么多,他们也阻止不了啊!</p>

他们不想开这口子。</p>

薛向回答道:“张检控提到的情况,我们三司其实也有想过,并且也仔细研究过,我们发现河中府的盐债,是更适合应对这种情况。</p>

人人都有急需的钱时候,不管是遇到天灾,还是战事,几乎人人都是选择借钱,朝廷当然也可以选择借钱,况且这也是用于保护我们大宋子民,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p>

虽然目前尚未定下,但如果真遇到急需钱的时候,我是建议朝廷发放债务,而不是滥发税币。”</p>

张斐道:“债务契约,也是遵守契约法,也就是你情我愿,朝廷发放债务,百姓不一定会卖。”</p>

薛向道:“如河中府的盐债,也没有强迫大家购买,但是买得人非常多,因为那都是有利息的,如果有利可图的话,总会有人买的。</p>

如果谁担心朝廷还不上钱,那他肯定也不会将钱借给任何人,试问天下间,谁有朝廷有钱啊!”</p>

张斐问道:“但是朝廷每年也有固定支出,据我所知,在圣上启用王相公变法之前,朝廷财政是入不敷出。”</p>

薛向道:“但如今有了重组法案,并且将这一条写入了临时法中,朝廷若是入不敷出,是可以想办法节省支出的,只要合理安排,是一定能够还清债务的,这比借钱给那些大财主都要更安全。”</p>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适才三司使说如果是自己的话,会建议朝廷发放类似于盐债的债务?”</p>

“是的。”</p>

薛向点点头。</p>

张斐又问道:“但是根据我朝的制度,三司使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三司。如果下一任三司使与三司使你想得不一样,那又该如何是好?</p>

而且,这可是有先例的,当年范祥范转运司在河中府主持盐政的时候,盐钞法执行的是非常顺利,但是当范转运司离开河中府后,这情况就急转直下,一些盐商因盐钞受到不小的损失,直到三司使去了之后,情况又有变好。</p>

当时盐钞影响到只是一些盐商,还不算是特别棘手,但是税币是关乎到每一个百姓,三司使可有想过如何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换而言之,就是保证政策延续性,而不是人走政息。”</p>

苏轼纳闷道:“他怎么一直拿河中府举例?”</p>

司马光道:“他就只在河中府当过几年庭长。”</p>

苏轼点点头。</p>

薛向点点头道:“我当然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瞒你说,其实我阻止不了这种情况,我能够给的建议就是对此立法,那河中府就是最好的例子,尤其是目前政法分离,公检法能够捍卫律法,不会被轻易破坏。”</p>

张斐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p>

薛向笑了笑。</p>

不少权贵对张斐和薛向投去鄙夷的目光。</p>

怎么还职业互吹上呢?</p>

张斐低头看了眼文案,又问道:“根据三司公布的计划,有一百万贯是用于河北地区?”</p>

薛向点点头道:“是的。”</p>

张斐道:“但目前并没有消息,得知河北地区也有钱荒的现象。”</p>

薛向道:“河北地区没有出现钱荒,那是因为河北地区本就民生凋敝,根据去年的税入来看,各灾区的税入并未有减少许多,唯独河北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而圣上又非常关心河北地</p>

区的百姓,故此圣上决定从中拨一百万贯给河北地区,继续以工代赈,以求帮助百姓获取更多的生计,使得河北民力得到恢复。”</p>

这倒是赢得富弼、文彦博他们的认同,要抵御辽国,河北是至关重要,目前辽国持续施压,确实需要尽快帮助河北恢复民力。</p>

张斐又问道:“如果三司顺利放行税币,这税币是全国通用吗?还是说仅限于京畿地?”</p>

薛向道:“不是全国通用,也不是仅限于京畿地,就是去年灾区的范围,因为他们去年就用过税币,当地官府也非常清楚税币,到时收税的时候,就不会遇到麻烦。而其它州县,不清楚税币,所以暂时在那些州县,还不能用税币交税,关于具体使用州县,我们马上就会公布。”</p>

张斐问道:“既然如此,三司使可有想过,外地商人来京城做买卖,当他们拿到税币时,应该如何处理?”</p>

薛向道:“首先,一般来京城做买卖的商人,他们多半是购买一些货物回去,我也是建议他们,换成货物,因为目前税币制度还未完善。但如果他们就要换成钱,那么在齐州、青州,河中府,等有马家解库铺的州县,是可以从那里兑换出钱来,因为朝廷一直与马家有合作,而马家是有飞钱的买卖,到时那些外地商人,可以将税币存入京城的马家解库铺,然后拿着凭证,去其它的马家解库铺取出来。”</p>

张斐稍稍点头,又向赵抃、曹栋栋、许遵问道:“三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p>

在这个经济问题上,赵抃、许遵真不比曹栋栋强多少,他们现在都还一些问题,没有转过弯来,皆是一脸迷茫地摇摇头。</p>

张斐于是向薛向道:“非常感谢三司使来此为我等解释。”</p>

薛向忙道:“这是在下分内之事。”</p>

张斐又朗声道:“今日的听证会到此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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