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不是张庭长审理？”</p>
“嗯。”</p>
苏辙点点头。</p>
陈琪道：“既然如此，检察长又何须亲自到场监督。”</p>
苏辙笑道：“如今我们检察院都缺乏经验，故此是不能放过任何一场庭审。”</p>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去，向那些实习检察员道：“你们可也别小看他们，这天底下可没有几个比他们几个更懂得公检法。”</p>
一干检察员认真地点点头。</p>
叶祖恰他们丝毫不受影响，他们几个都不怯场，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怼，如今唯独怕张斐。</p>
可眼看开庭在即，张斐兀自没有出现。</p>
上官均左右张望着，“老师不会来了么？”</p>
叶祖恰四处瞄了瞄：“老师不会是在暗中观察吧？”</p>
蔡京笑道：“我想老师不会来。”</p>
其余三人立刻看向蔡京。</p>
蔡京道：“如果老师在这里，反而会影响到我们发挥，而这庭审一旦开始，老师也无法及时给予我们建议。”</p>
蔡卞点点头道：“兄长说得是，我想老师是不会来。”</p>
“其实来了也不会影响我。”</p>
叶祖恰哼了一声，然后抓起面前的小木槌，大拇指还狠狠搓了搓，梦寐以求的木槌可算是握到手里。</p>
砰地一声。</p>
“开庭。”</p>
正好此时外面有两个年轻人从旁经过，正是樊正和张斐。</p>
“今儿要开庭，三哥为何还约我来此？”</p>
樊正好奇地看着张斐。</p>
张斐笑道：“今儿是要开庭，但我放假。”</p>
樊正道：“三哥不用去盯着么？”</p>
张斐呵呵道：“你头回出远门做买卖，你爹会盯着你么。”</p>
樊正呵呵一笑。</p>
张斐道：“我盯着，那就是我在审，我已经带了他们这么久，也该他们独立审案了。”</p>
樊正点点头。</p>
张斐突然指着前方一块空地，“这块地怎么样？”</p>
樊正稍稍一怔，举目看去，这附近那块地都是景色迷人，“傍山依水，是快好地。”</p>
“留给你的。”</p>
“留给我？”</p>
樊正诧异地看着张斐。</p>
张斐点点头道：“那马老四不是托你来河中府看看行情，想与我们慈善基金会在这里开一间解库铺。”</p>
樊正道：“但是三哥不是拒绝我了吗？”</p>
张斐道：“但你走运，有人帮你开了头。”</p>
樊正哦了一声：“三哥所指，可是低息放贷？”</p>
张斐点点头：“你没有因此胆怯吧？”</p>
樊正沉吟少许道：“如果我们决定在这里开解库铺，这根本就影响不到我们，我们又不会借钱给那些自耕农。马叔叔的计划，还是利用飞钱、押送、放贷，来赚大钱。我就担心一点。”</p>
说罢，他看向张斐。</p>
张斐笑道：“所以我给你了找了一座大靠山，保你无忧矣。”</p>
樊正好奇道：“大靠山？”</p>
张斐道：“提举常平司。”</p>
樊正面色一惊，“提提.！”</p>
张斐点点头道：“提举常平司会暗中与你们合作，也就是投钱在你们的解库铺，并且将放贷买卖下放给你们做。而提举常平司隶属于转运司，而转运司又涉及到一路财政，这与你们的计划是绝配。”</p>
樊正心思缜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转运司希望利用我们去对付那些大地主？”</p>
“不！”</p>
张斐道：“转运司希望你们将借你们商业的手段赚钱。”</p>
樊正有些心动，“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那到是值得考虑。”</p>
得到转运司的支持，那在陕西路是可以横着走，他们都不缺商业头脑，他们缺得是保障。</p>
“就只是赚钱。”张斐再度肯定道。</p>
樊正道：“我好好考虑一下。”</p>
张斐道：“不过切记，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暂时也不要书信给马老四，以免走漏风声，目前这消息决不能透露出去。”</p>
樊正点点头道：“我知道了。”</p>
张斐突然又问道：“有道是，这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不要求你去对付那些大地主，但他们可能会来对付你。”</p>
樊正稍一沉吟，笑道：“这商业若想繁荣，必然需要依靠公检法，他们得罪了三哥，又凭什么与我们竞争。”</p>
张斐哈哈一笑，“所以我们也根本不需要要求你去对付他们，即便是顺其自然，也能将他们都给干死。得罪了公检法，还想挣钱？呵呵.！”</p>
此时此刻，樊正未来的大靠山正在衙里大发雷霆。</p>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p>
元绛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他们斗不过公检法，就拿我们转运司出气，本官定饶不了他们。”</p>
何春林赶忙拱火道：“元学士，这再过几个月，咱们就要发放青苗钱，到时若是一个人都没有来，且不说赚不到钱，无法支付赔偿的军饷，关键咱们也不好向王学士交代。”</p>
元绛是越听越气，突然看向蔡延庆和韦应方，“蔡知府，韦通判，你们难道就无话可说吗？”</p>
蔡延庆一看元绛又发脾气了，知道他肯定与张斐有商量妥当了，含糊其辞道：“这是不好办啊！”</p>
“此事很容易办。”</p>
元绛道：“官府可以下令，禁止他们这么做。”</p>
蔡延庆惊讶道：“这恐怕不行吧？他们是低息贷款，这并不违法啊！”</p>
元绛道：“青苗法刚刚要执行，他们就以一分五息放贷，傻子都知道，他们是在针对青苗法，等到青苗法废止，他们的高利息又会卷土重来，难道我们又拿青苗法出来吗？这简直是拿朝廷政策视同儿戏。而他们此举，又与牙人倒卖货物，欺行霸市有何区别？为何管不得？”</p>
其实蔡延庆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宗法随时可以调整，不受约束，但是新政可不能去而复返。</p>
他们这么玩，朝廷还真玩不过他们。</p>
蔡延庆瞧了眼元绛，试探道：“这样吧，我先去问问，看看其中是否有误会。”</p>
元绛立刻点点头道：“也行，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但蔡知府要明确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听，官府必将禁止他们这么做，到时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p>
蔡延庆点点头。</p>
出得门去，蔡延庆便立刻向韦应方道：“韦通判，此事就交给你了。”</p>
韦应方稍稍一愣，旋即拱手道：“下官遵命。”</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