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张渔翁(1 / 2)

这文章对于司马光、王安石而言,那真的是信手拈来,这短短小半日,他们就各写得两篇文章,一篇用右手写得,就是他们的正常水准,但另一篇则都是用左手写得,完全依照张斐的水准和话术去写得,十分粗糙。</p>

为什么要用左手呢?</p>

很简单,就是怕被人认出这是自己的笔迹。</p>

汴京律师事务所。</p>

“君实啊!你说咱们这算不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p>

王安石偏头看向一旁的司马光,是颇有感慨道。</p>

司马光面无表情道:“是咱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自也怪不得人。”</p>

王安石呵呵笑道:“我也不是抱怨,只是...只是觉得这真是可笑啊!呵呵...。”</p>

方才他们两个争得面红耳赤,都想将自己执政理念植入进去,因为他们还是摆脱不了传统的思想,认为法律和政令并没有明确的界限。</p>

而张斐就只说了一句话,我提一点意见。</p>

结果却是亿点。</p>

四篇文章下来,基本上就是依照张斐的意见在写。</p>

没有办法。</p>

二人都防着对方,最终第三人的意见,那就变得尤为重要。</p>

张斐时不时来上一句,时不时又是一句,结果他们还就真成了枪手。</p>

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张斐这小子是占尽便宜,但是没有办法。</p>

这张斐讲得是法律,而他们争得治国理念,就不可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然后将枪口调转过来对准张斐。</p>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p>

司马光先道:“介甫,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与张斐谈谈。”</p>

“那我就先告辞了。”</p>

王安石对于司马光的人品,还是非常信任,既然已经说定,司马光也绝不会在后面又撺掇张斐去修改文章。</p>

王安石刚走片刻,张斐就急忙忙地出得门来,左右看了看,微微喘气道:“王学士走了?”</p>

“刚走。”</p>

司马光又问道:“你的事忙完了。”</p>

张斐挠头笑道:“我本来是打算立刻送去正版书铺那边,但想想,还是先带回去给我岳父大人看看,到时他肯定会问起的,而二位大学士的文章,我就是口述,都很勉强。”</p>

“你就不能抽空练一练吗?”司马光苦笑道:“这都已经开宗立派,你那字,那文章.......!”</p>

张斐道:“我练了,我觉得我现在字写得还算是不错。”</p>

司马光点点头道:“是有进步,至少不会认错了。”</p>

他也懒得哔哔了,手往前一扬,二人便沿着街道往前行去。</p>

“到时这文章发出去,再加上官家的旨意,你小子必然是风光无限。”</p>

“司马学士,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对于我而言,只有麻烦。”张斐却极为苦恼道。</p>

司马光瞧他一眼,“自古多少贤士,聪明绝顶,才华横溢,但却也做不到如你这般,你却还当成是麻烦。”</p>

张斐笑道:“这难道不值得人反思吗?”</p>

司马光一怔,沉吟少许,问道:“此话怎讲?”</p>

张斐道:“乱则思古。”</p>

司马光皱眉道:“乱则思古?”</p>

张斐点点头:“就如孔圣人,他在春秋战乱的时候,怀念周礼,怀念过去,怀念那个太平盛世,但却忽略此时战乱也正是源于过去,有些时候还是应该向前看。”</p>

说罢,他见司马光沉思不语,于是又道:“我就随口说说,司马学士可别当真。”</p>

“虽我有所不认同,在我看来,孔圣人的怀念过去,也有吸取教训的意思,而并非真是单纯的回到过去,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也确有道理。而且。”</p>

司马光又笑道:“而且单凭你这句话,也足以证明,为何法制之法是出自你口。”</p>

他的保守,不是不变,他也想变,只是变法比较保守,没有王安石那么激进。</p>

张斐讪讪笑道:“过奖!过奖!”</p>

司马光神色一变,又颇为严肃道:“之前我让你进律学馆,一来,是真的希望你传授讼学,二来,是为了明年将你派往外地为官。可不曾想你一鸣惊人,那么这计划......。”</p>

“不变。”</p>

张斐回答道。</p>

司马光愣了愣,他似乎没有想到张斐回答的任地坚决。</p>

张斐解释道:“在我看来,仁义道德,谁都会说,关键在于能否做到。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开宗立派,这高处不胜寒,况且我肚子里面是真没多少墨水,再多上几堂课,估计原形毕露,出去避避风头也好。”</p>

司马光闻言,当即哈哈笑起来,“好小子,果真是与众不同。”</p>

说着,他笑意一敛,“那就再等等。”</p>

张斐错愕道:“等什么?”</p>

司马光道:“等富公那边修订出部分律例之后,由你带着新法一块去。”</p>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也不怕你笑话,对于你这法制之法,我理解的是远没有王介甫和富公他们透彻,我始终对此感到担心。之前那些人弹劾你,我未有出来帮你说话,就是因为我认为也许你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此法要落在别人手里,可能就是这么做的。</p>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果你明年还愿意去外地为官,那就由你拿去尝试,这我也比较放心啊!”</p>

张斐点点头道:“司马学士放心,我也不会强求的,若是不行,我会及时收回。”</p>

司马光道:“这我倒是相信你,毕竟这又不是报复别人,你又怎会去斤斤计较。”</p>

这是夸,还是贬?张斐尴尬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我要去的话,止倩也会跟我一块去......!”</p>

司马光道:“到时我会举荐许凌霄来国子监任职。”</p>

“多谢司马学士。”</p>

......</p>

回到家里时,那些宾客们已经全部离开,他们也不在乎张斐在不在,都在打麻将,只张家留下一片狼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