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不，开门放人。哦，先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个进来，对了，但凡叫张珥笔的，一律不准进，必须要叫我张三郎。”</p>
“哎！俺知道了。”</p>
嘱咐完李四后，张斐又走到许芷倩面前，笑道：“我负责打官司，你负责写状纸。”</p>
许芷倩笑道：“一言为定。”</p>
她也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真的开心，在抱打不平这事上面，她一直都是竭尽所能，毫无保留，只可惜她身为女儿身，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遇到张斐这个鬼才，她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p>
她马上命人抬来一张长桌，又命青梅备上文房四宝。</p>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斐命李四放人。</p>
第一个进来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男子，看似非常虚弱。</p>
这人来到桌前，就咬牙切齿道：“张三郎，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那黄员外可真是欺人太甚，我不过是从他那里借了三贯钱，为母治病，未能及时归还，他便要霸占我妻儿。”</p>
许芷倩听得黛眉紧锁，但她还是坚守岗位，快速记录此人所言。</p>
张斐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刘十三。”</p>
“十三？”</p>
“有问题吗？”</p>
“哦。没有。”</p>
张斐摇摇头，又问道：“这黄员外叫什么名字。”</p>
刘十三道：“叫黄大发。”</p>
许芷倩一怔，放下笔来，开口问道：“东角楼街巷的黄大发？”</p>
刘十三点点头，道：“小娘子，你识得那人？”</p>
张斐也是好奇地看着许芷倩。</p>
许芷倩瞧了眼刘十三，道：“你方才说借钱是为母治病？”</p>
刘十三点点头。</p>
许芷倩道：“可是据我所知，黄大发只会借钱给去赌坊赌钱的人。”</p>
“赌坊？”张斐一惊。</p>
刘十三激动道：“是的，是的，赌坊一定有钱赔！”</p>
“赔你个头，你的妻儿只怕是让你输掉的吧，老子生平最恨赌鬼。滚！”</p>
.....</p>
第二个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着短褐的汉子。</p>
此人来到桌前，当即向张斐抱拳道：“吴初九见过张三郎。”</p>
哇！江湖儿女！张斐抱拳一礼，又伸手道：“九哥请坐。”待其坐下之后，他又问道：“不知九哥有何纠纷？”</p>
吴初九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向那老曹家借得十贯钱，如今他们老曹家却向我索要三十贯利息，真是欺人太甚。”</p>
这么狠吗？那这官司可以接啊！说不定能够削上一笔。张斐道：“你们可有立契。”</p>
“有。”</p>
“你可有带在身上？”</p>
“带了。”</p>
吴初九立刻拿出一份契约递给张斐。</p>
张斐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先是将契约递给许芷倩，然后向那吴初九笑道：“九哥，你能不能将老曹的地址告诉我。”</p>
吴初九点点头道：“当然能，不知张三郎要他家地址有何用处？”</p>
张斐道：“因为我希望为他打官司，向你索要三百贯的赔偿。”</p>
吴初九大惊失色道：“为什么？是我先来找你的。”</p>
张斐着实忍不住了，“人家好心借钱给你，且只算你两分息，你特么却拖了整整十年不还，亏你还有脸上我这来，你的良心给狗吃了呀。”</p>
许芷倩抿唇一笑，骂得可真是痛快。</p>
“我.....！”吴初九讪讪望着张斐。</p>
“我个屁啊，给我滚，你个臭老赖。”</p>
......</p>
“下一位。”</p>
“嗝.....！”</p>
只见一个地中海发型，满面通红，深度酒糟鼻的中年男人歪歪扭扭的走进门来。</p>
许芷倩看得都是直摇头。</p>
哇...大清早得你就喝成这样。张斐当即吩咐许家仆人道：“你们将他从侧门扔出去。”</p>
那酒鬼还未看清人，就被许家仆人一拥而上，给拖向侧门。</p>
“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p>
张斐只觉无比头疼，发行都给抓乱了，“这汴京到底有没有良民啊！”</p>
许芷倩突然道：“我看今日还是算了吧。”</p>
张斐道：“为何？”</p>
许芷倩道：“那些寻常百姓，平时最怕官司，对于官府也是敬而远之，若非被逼到绝路，是不会轻易主动争讼。故此他们纵使有想法找你打官司，也一定会观望一些日子，不会急于来这里，唯有那些奸猾、投机的市井之徒，才会立刻赶来这里碰碰运气，妄想如李四一样，一遭暴富。”</p>
我就说嘛，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也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流量，都还没有变现，就将他们赶走，那我今后还怎么住豪宅，睡歌妓，骑宝马。</p>
张斐咳得一声，“许娘子言之有理，但是谁又能保证外面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两个是已经被逼到绝路，故来此求助于我的，如果今日到此结束，可能就没了几条人命。”</p>
许芷倩不禁侧目相待。</p>
张斐又道：“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我出钱找几个会写字的人来帮忙。”</p>
还自己出钱？许芷倩朱唇微张，呆呆看着张斐。</p>
张斐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为穷人打官司，我也有所得，这点点钱，算不得什么，只要让我逮着一个，呵呵。”</p>
经李四一案，许芷倩也不反对这种做法，点了点头。</p>
在许芷倩的帮助下，很快就找来三个会笔墨之人，又在许府门前摆上三张长桌，帮着记录前来求助的人的诉求。</p>
不这么搞，人还没有那么多，这阵仗一摆下去，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但基本上不排队，围着桌子就是拼嗓门。</p>
看戏的人更多。</p>
那些代笔之人，只觉这钱真不好赚。</p>
张斐在门前巡视一会儿，见许芷倩进去了，立刻朝着在那边帮忙的李四喊道：“李四。”</p>
李四立刻跑了过来，道：“三哥，有啥吩咐的？”</p>
张斐揪着他去到一旁，小声吩咐道：“这里不用你管了，你去街口给我站着，若有一些富绅来找我，你就帮我约他们三日后在隔壁街的清风楼见面。”</p>
李四直点头道：“俺记住了。”</p>
“快去吧。”</p>
李四走后，张斐是洋洋得意地笑道：“相信那些奸商、大地主也不傻，若不想步陈裕腾后尘，唯有先一步请我做他们的高级法律顾问，只要他们上钩，那用不了多久，我能够赚得盆满钵满。哈哈！”</p>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内的许芷倩看在眼里。</p>
这人到底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许芷倩沉吟少许，悄悄回到院内，将青梅叫来，吩咐道：“青梅，你等会拿些糕点、茶水去送给李四。”</p>
青梅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许芷倩。</p>
这没道理啊！</p>
我可是你的贴身丫鬟，你竟然让我去给李四送糕点、茶水。</p>
许芷倩低头在其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p>
青梅点点头道：“倩儿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