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能!</p>
不过是人自会有缺点,而她金宝师娘贪财,当然一般的俗物是入不了她法眼的。</p>
其二,她膝下无儿无女,这些年将谷雨视若己出,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愈发的喜爱。</p>
因此,就算她明知话里有假,也会深信不疑。</p>
这就是谷雨的凭仗。</p>
“臭小子,师娘还不知道你呀,从小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你这话跟我说说还行,到你师父可千万别再提了。”果然,金宝师娘只是嗔怒的瞪了一眼谷雨,这才结果了紫檀匣,然后在前头领着路继续道,“你师父就那德行,服软认个错,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p>
谷雨哎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p>
进屋的时候,季云卿正躺在椅子上假寐,对两人充耳不闻。</p>
“咋啦,死了几个日本人,这上海就要变天呐?”金宝师娘脸一跨,怒道。</p>
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季云卿睁开了双眼,愠怒道:“怎么你也跟着胡闹?”</p>
“雨娃子跟着你这些年,那件事拂了你意?你把他一个人扔到国外六年,他何曾有过怨言?”金宝师娘不满道。</p>
“师父,徒儿知错了。”有师娘在一旁帮腔,谷雨也是赶紧跪了下来认错。</p>
看着这场景,季云卿无奈的叹气道:“都是你把他给宠坏了。”</p>
“你的徒弟你不宠,难道还不许我这个做师娘的宠宠?”金宝师娘反怼道。</p>
季云卿对金宝师娘本就是疼爱无比,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叹气连连。</p>
谷雨只是跪着,并不说话,中间金宝师娘几次示意他可以了,结果硬是半点没动。</p>
“季云卿,够了啊!”想必金宝师娘真的有些怒了。</p>
这次季云卿却是没有理会金宝师娘,只是看向了谷雨,冷声道:“你可知我送你去国外念书的目的?”</p>
“时代在变,政局在变,只有与时俱进,才能在这上海滩屹立不倒。”谷雨恭敬的回道。</p>
“你既知政局在变,那可知这上海滩现在是谁说了算?”季云卿再问。</p>
“表面上英美法俄等国占据租界于日本分庭抗争,实则日本一家独大。不过日本人想要治理好上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谷雨直言道。</p>
季云卿听闻此言,神色竟是缓和了许多,淡淡的问道:“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出路?”</p>
“师父的出路就是徒儿的出路。”谷雨表着忠心道。</p>
“好,好!”季云卿神色大悦,上前将谷雨扶了起来,“徒儿不忘我这十数年的悉心培育,我心甚慰,看来是时候也让你出来做点事了。”</p>
“为师父排忧解难是徒儿应该的。”谷雨顺水推舟道。</p>
“好,既如此,青炉斋的掌柜可必须你自己动手解决。”</p>
“这?”谷雨惊道。</p>
“糊涂!”季云卿冷哼一声,复又靠卧在了躺椅上。</p>
谷雨当然知道这怒从何来。</p>
日本人既然敢丧心病狂的制造骇人听闻的南京大屠杀,难道不会因为几个被杀的日本人,再在上海滩制造另一个惨案?就算是他季云卿身为日本人的马前卒,怕是也挡不住日本人的怒火。</p>
可日本人要想完全掌控上海,只能依仗根深蒂固的青帮,也得需要像季云卿这样甘愿卖命的青帮大佬。</p>
两两相较之下,精明的日本人自该知道如何选择,哪怕明知一切是做给自己看的,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要给日本人一个交代,季云卿怎么可能舍得将寄以厚望的谷雨交给日本人,那剩下的选择是另一亲身经历者,青炉斋的掌柜。</p>
掌柜一死,当时经过已不重要。</p>
他死,事情才算是彻底平息。</p>
可这整件事情又因他谷雨而起,自然就该他亲手来结束。一来摘得干干净净,二来还向日本人展现了自己的忠诚,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嘛。</p>
不过青炉斋掌柜是大流氓张啸林的人,就不怕将他给得罪了?当然不会!</p>
季云卿和张啸林相识近二十载,同为青帮大字辈的同参,又一同为日本人卖命,岂会因为这点小事翻脸?</p>
此中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谷雨哪能想不明白,所以只得按季云卿说得去做。</p>
当谷雨赶到掌柜的住处时,早有安排的季云卿,早就派人将其一家十几口控制了起来。而掌柜似乎也早料到了这一切,只是静静的坐在厅中。</p>
“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谷雨挥退了跟随的青帮弟子淡然道。</p>
“只求放过妻儿老小。”掌柜凄然道。</p>
“就算除了今日之事,你觉得你干的那些腌臜之事,能有讲条件的余地?”谷雨冷笑着转身而去,身后只留下一声悲怆的枪声。</p>
院子中,夜幕中的谷雨缓缓的摊开了手掌…</p>
呵,好些年不下雪的上海,下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