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经》41(2 / 2)

言之,夫立身从政,皆有本矣;理乱能否,皆有迹矣。若操其本行,以事迹绳之,譬如水之寒、火之热,则善恶无所逃矣。

【译文】

《中论》上说:“水是凉的,火是热的,金石是坚硬的,这几种东西并未自己标榜,可是人们没有不了解它们确是哪样性质的。这是什么原因呢?

它的标记就附在它本身上面。”[所以说,假如我的所作所为诚如那几种东西一样,谁还会怀疑我的品行呢?如今人们不相信我的品行,却埋怨别人不相信自己,真是糊涂极了。]由此即可明白,立身有根本可察,做事有迹象可寻,只要仔细观察,那就谁也无法掩饰其真相了。

什么叫立身根本呢?孔子说:“立身处世有一定的准则,而孝敬父母是根本;丧葬有一定的礼仪,哀痛是根本;战阵有一定的排列方式,但以勇敢为根本。”姜太公说:“人民不尽力务家,不是我的人民;官吏不公平廉洁、爱护百姓,就不是我的官吏;宰相不能富国强兵,调合阴阳四时,使国君安居王位,不能选拔训练群臣,使其名实相符,法令彰明、赏罚得当,就不是我的宰相。”这就是立身根本。

什么是做事的迹象?过去齐威王召见即墨大夫,对他说:“自从你到了即墨任职以后,说你坏话的每天都有。可是我派人去巡视即墨,看到荒地都开垦出来了,人民丰衣足食,官府没有积压的工作,东方一带因此宁静安定。

这是因为你不花钱收买我身边的亲信以求荣誉啊。”因而将万家封给即墨大夫做采邑。又召见东阿大夫,对他说:“自从先生做东阿太守后,每天都能听到的人说你的好话。然而我派人巡视东阿,只见到处荒芜,百姓贫困。赵国攻打甄城,你不能救助;卫国攻取薛陵,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你常用钱收买我身边的亲信,以求得荣誉啊。”当天,便烹杀了东阿大夫和身边亲信中说东阿大夫好话的人。齐国因此而治理得井井有条。

汉元帝时,石显专权,京房私下进见皇帝,问汉元帝说:“周幽王和周厉王时,国家怎么陷入危机的呢?他们信任的是些什么人呢?”元帝说:“君主不英明,信任的都是些投机取巧、吹吹拍拍的人。”京房说:“是明知他们投机取巧、吹吹拍拍还要任用他们呢?还是认为他们有才能才用他们呢?”元帝说:“是认为他们有才能。”京房说:“那么如今怎么知道他们不贤呢?”元帝说:“根据当时社会混乱,君主的地位受到危胁的情况知道的。”[京房说:“齐桓公、秦二世也曾听到过这样的道理,但他们却嘲笑幽王、厉王的糊涂。然而他们仍然任用了竖刁、赵高这样的狡诈之徒,结果国家政治一天比一大昏乱,造反的人满山遍野。为什么他们不能以幽王、厉王作为前车之鉴,从而觉悟到自己用人之非呢?”元帝说:“只有懂得大道的人,才能鉴过去以知未来啊。”京房说:“陛下看现在的朝政是清明呢而是昏乱?”元帝说:“也是非常昏乱的。”京房:“如今受信任重用的是些什么人呢?”元帝说:“有幸的是现在被任用的石显比竖刁、赵高他们好。我认为朝政的昏乱责任不在他。”京房曰:“前世的齐桓公、秦二世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恐怕将来的人看现在的情形就如同我们看过去的情形是一样的。”]

这就是凡事必有迹象表现出来的道理。

由此说来,立身也好,从政也好,都有一个最根本的准则。政治清明或昏乱,人是否有才能也都有迹象表现出来。如果能把持住根本,以办事的迹象作为考核的依据,那么就象水是凉的、火是热的一样,人的善恶就无法掩饰了。

【按语】

对人的认识,比对物的认识难得多。因为物不会作假,不会演戏,而人,由于种种原因,学会虚假做作是人生必需的一课,太真、太实必定会被现实碰得头破血流。假戏真作、真戏假作、真假合作看得人眼花撩乱,莫辨真伪。难怪诗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礼下时。若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其实就是当时身死,盖棺不能定论,历史还是会还他以本来面目的。君不见彭德情乎?死时身上还有那么多污水,可他的历史形象却是无比圣洁的。第二个办法更省事一些,就是见真招,不管戏台上武松多么威风,只要放一只真老虎到台上去,你就是给他喝三十六碗酒也全不济事。

这使笔者想起前些年一个热门话题,一些真真假假的千里马在报刊、杂志上呼唤伯乐,因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假千里马还是可以享受精饲料,真千里马却只好仍然拉车爬坡。其实,要真想分清谁是千里马,何必非有伯乐不可,只要放在同一起跑线上,加上一鞭,是马是驴连小孩子也不会弄错的。笔者又想到这些年的考评:干部自评、互评、群众评议、面对面、背对背、统计、造册、输计算机,真是搞得煞有介事,其实仍然是在严肃认真地演戏而已。看一个干部是否廉洁,是否称职,哪要那么复杂,只要把他和老婆、儿子的衣、食、住、行和他治下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比一比,就什么都清楚了。这就是所谓“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