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占据了哈姆雷特~这个繁荣了上千年的乌鸦之领。疯狂、恐惧和绝望,它们好像瘟疫一般,伴随着黑暗的脚步四处散布,吞噬着哈姆雷特,吞噬着这个我引以为豪的家族”
一条被阴影所笼罩的腐败古道上,一辆木制的马车在林间土路上疾驰着,从山腰上望下去,靠近海的一边,那里有个小镇。雷纳德坐在马车里,正翻看着一封前不久以自家先祖名义寄来的信函。那个早就忘却在记忆中的名字,哈姆雷特,重新又出现在脑海之中。父亲临死前叮咛一般地嘱咐,“不要回去!”,回荡在脑海深处,此刻,雷纳德又情不自禁地从随身包裹中翻出这封信仔细起来。
虽然这封信早就被他看了不下数十遍,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翻看的时候,内心总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雷纳德的视线,定格在了信上的最后一段话,“回来吧!来索取你的继承权!将我们的家族挽救于大厦将倾之际!”
~信你才怪!要不是这个狗屁的哈姆雷特家族明面上的子嗣都死绝了,哪里会轮的上我们这些几百年前就被踢出家门的落魄旁支来继承这样一份被诅咒的家业。
借着马车里昏暗的灯光,雷纳德拿出那份指名他为乌鸦领的合法有效继承人、哈姆雷特伯爵之位的信件,默默打量良久,直到车壁上的白烛即将燃尽,余下的焰火在马车的颠簸下左右摇曳,烛影在信件上滋生出张牙舞爪的投影。雷纳德才猛然惊醒,收回被所摄去的魂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好似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邪恶力量在引诱着雷纳德,让雷纳德踏上那块实际上不属于他的土地——雷纳德的狐朋狗友们是这样对他说的。雷纳德自己也同样是这么认为,但是,哈姆雷特家族血液里的疯狂基因也同样流淌在雷纳德的血液里,理智已经很少在他脑中逗留过。
当这么一大份诱人的大蛋糕摆在一位因为有盗窃癖而被赶出圣教团的落魄十字军的面前,早就因为家境破落的而走进教廷的雷纳德实在难以拒绝如此的诱惑。只要能够顺利继承哈姆雷特这份富饶的领土,那么财富、名望、权利,这些曾经难以奢望的统统有可能会变为现实。
虽然乌鸦领的富饶只是曾经的传说
啪嗒!啪嗒!
伴随着车外马鞭的挥舞声音,雷纳德明显察觉到屁股下面的马车的奔行速度加快了许多,而这种速度已经快到了不能用“赶路”这个词来形容了,这种速度,在这个时候,更像是在逃命!
“迪士马斯,麻烦把速度降下来!这路实在是太颠簸了,而且这样跑下去,两匹马也会被你跑死的!我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说不定还能去镇上换点钱留给我们作为生活费用。”雷纳德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朝着坐在车头,正在驾驭马车的迪士马斯喊道,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顿时将他的话音吞没了大半。
和雷纳德一样,迪士马斯也同样是哈姆雷特家族散布在帝国各处的后裔之一,同样是乌鸦领的合法有效继承人。不过与有偷盗癖,喜欢盗窃财物的雷纳德不同,迪士马斯是一名接近中年的成熟男子,他那张粗狂的面庞上满是风尘的洗礼,黯淡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沧桑,相传过去他曾是某支大型强盗团的二当家。
因为在一次独杀抢劫货车的过程中,他枪杀了马车夫准备洗劫货车,却在车厢中听到动静和被故意压制的呼吸声。迪士马斯没有留情,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穿过车厢的薄壁,将里面躲藏的人击杀。
但是当迪士马斯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就愣住了,里面死去的是一名年轻的妇女,怀中抱着一名婴儿,婴儿的脸上,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妇女胸口中枪,右手托着婴儿,左手用力负在婴儿的小嘴上,脸上一片焦急。
只可惜子弹无情,数颗子弹洞穿了这对母子的身躯,两人都死了。迪士马斯顿时疯狂地大叫起来,因为他认得这对母子,她们正是他的爱人和孩子!爱人早就来信说要带着孩子来看他,却不知道会乘坐货运马车前来,而他,迪士马斯,此刻竟然亲手射杀了自己的亲人!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这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吧,自己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老天爷同样让自己的亲人命丧于自己的子弹之下。自此以后,迪士马斯退出了强盗团,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哈姆雷特家族的信件同样找上了他,他也在万念俱灰的时刻踏上了回到祖先领地的征程。
路途遥远,迪士马斯不由自主地想要抢劫一辆马车用来作为交通工具,这就遇上了同是家族后裔的雷纳德。马车也是这位自称身为十字军的雷纳德偷来的,两人均是职业技能在身,谁也奈何不了谁,相互报出身份之后,却为同胞后裔,当下一拍即合,就这样一路同行了。
迪士马斯坐在车头,听到车里传来雷纳德的呼喊声,笑道,“我知道了,那就慢一点,不过这里已经快要靠近乌鸦领了,我们要小心一些,这里树木茂密,我们要小心那些盘踞在森林里的强盗。”
雷纳德也知道,乌鸦领落寞数百年,这里从早先热闹的冒险探险地,早就变成人憎鬼厌的荒芜之地,是那些被帝国通缉和追捕的罪犯的天然躲藏之地,这些人多数结为了强盗,在这片领地上抢劫过路的商旅。迪士马斯早年身为强盗中的一员,对他们的手法很熟悉,所以小心一些不为过。
“不好!”
就在这时,驾驶着马匹的迪士马斯突然惊呼一声,他的话音才刚落入雷纳德耳中,就变故顿生。前方道路的侧翼忽然有一颗大树轰然塌下,堵住了前路,而马车因为刚刚的奔驰,还未来得及降速,此刻已是全然刹不住脚。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翻腾感,马车中的雷纳德感觉自己皮肉都被身上的战甲擦破,里面的骨头都疼痛欲裂起来。
就在雷纳德好不容易翻身站起,推开头顶的车门,想要爬出马车厢外的时候。
“砰!”
蓦地,一声枪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