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香煎鲫鱼(2 / 2)

这要儿子的,倒是头一回。

听见乐有才的话,妇人心跳快了好一会儿,忽觉自己口舌干燥,半天才道:“能出得起这银钱的定是富贵人家,若是被发觉,二郎,咱们可就完了……”

乐有才捏了捏眉心,小声道:“我已问过,这是由中间人带去的,我们先拿三十两定金,我已算过,三十两足够还大郎的赌债,我们拿了银钱便出城,现下我已差人办了路引,只要离望安远远的,何必担忧被发觉”

再说了,就算被发觉追究,那也是阿宁自己的事儿了,爷娘养她如此大,不同她计较先前的不孝已是她的幸运,旁的灾祸,她自是要替爷娘挡一挡的。

妇人被丈夫齐全的计策说服,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而后才同他道:“我省得,等二娘子回来,我定会想个法子……”

院落外。

一个乞丐装扮的人偷偷从墙头上下去,眼睛转了转,原先他还愁想不到法子让这夫妇二人出钱,现在嘛……倒是可以图一图了。

……

次日。

乐宁抱着什么都未被诊出的猫儿回到了邹府,因着不晓得回家后会遭遇什么,她犹豫再三,依然是决定将芝麻安置在自己于邹府的房中,而后在背篓里寻了半晌,犹豫着摸出一支骨笛。

那是她先前与苏含章告别时,半夏送予她的,说是能控制方圆一里的蛇虫。

乐宁曾经在北方吹过,半旬后从商队传闻里听见大漠凶险,夜半还有鬼吹笛的故事……自那之后,乐宁就再无试过它的效果了。

然而左右只有这么个玩意儿傍身,她还是带上了。

一路忐忑地行至先前的乐宅,她才得知自己爷娘被逐出去的事情,又多方打听,总算见到了两人所住的破落院子。

乐宁紧了紧自己背着的布袋,里头有好几吊铜钱,沉沉的、重的很。

“四郎回来了!”在院子里搓着衣裳的妇人见到她,先是惊疑不定地打量半晌,最后才挤出个笑容,僵硬地装出喜样。

乐宁也扯了扯唇角,喊了一声:“阿娘。”

她淡淡的将自己先前编好的缘由道出:“我原先是奉师父的命去南边儿瞧瞧,不巧后来遇到贼人,又与师兄走散,方九死一生地回了望安。”

“四……四郎辛苦,阿娘去给你买些下酒菜回来。”妇人擦了擦手,如此说着,却一动没动。

乐宁也不指望这塑料亲情,接了一句:“不必劳烦阿娘,我既已随师父学了些手艺,理当侍奉爷娘一些好饭菜。”

妇人一听不由口舌生津,她早知道这不孝女善庖厨,然自己却如今才等来她这口吃的,想着她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乐宁牵挂芝麻,虽不知这妇人今日怎么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但想来他们多半是混的不好,指着剥削自己,便将银钱给她一递,而后想出门去买些菜来。

结果她方转身,就听见妇人急忙道:“莫要如此操劳,阿宁一路舟车劳顿,屋内还有些前些日子买来的新鲜菜,阿宁可看着随意做些。”

乐宁想了想,只能先进灶房看看。

……

一盏茶的功夫后。

乐有才回来了,刚踏进屋门就闻见一股香味儿,登时就知道是自己那个不孝女回来了,妇人瞧见自家郎君,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人已到了。

乐有才点了点头,同她耳语道:“暂且先稳住她,我这就去联系那边的人。”

妇人紧张地点了点头,三十两银子,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暗处,影九与影十有些纠结地对视了一眼,不知这次到底要不要出手。

灶房内。

乐宁还不知晓会发生何事,简单地做了一道煎鲫鱼,鱼皮被油煎出一面金色焦黄,里面的雪白鱼肉被锅底的酱汁浸泡,也露出了诱人的色泽,油香与鱼肉香味交融,味儿能传出去老远。

调味完毕后,她又往锅里加了点儿水,而后盖上木盖炖了一会儿,待到时间差不多,她揭开锅盖,于白雾中探出筷子剔下脊背上的一块肉送入口中――

鱼皮略脆,却仍带了分弹力,鲜香鱼肉被酱汁浸得格外入味儿,她细细咀嚼半晌,刚准备起锅,瞧见厨房门口乐有才背着手走来。

“阿爷。”乐宁同他打了声招呼,有意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他。

乐有才却未接,只慢慢走到她的身后,同她道:“闻着不错,二娘费心了。”

乐宁递筷子的动作顿了顿,重又继续回头做自己的菜,正想将鱼起锅时,忽然听见身后什么抖开的飒飒声响,她狐疑地回头一看――

下一刻,浸过药的麻布袋朝着她兜头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