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一道赤红血线,便已蔓过她手背,越过了她手腕,向着手肘突飞猛进
顾红叶只觉左臂一阵麻痹,肘部以下半条胳膊转眼之间失去知觉。
心中大惊之下,刚要运转真气封锁那道赤红血线,僵尸、木头已然趁隙攻上,让她根本没机会调动真气驱逐毒伤
“卑鄙”
顾红叶怒叱一声,只得放弃疗伤,先应对僵尸、木头的围攻。
沈浪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心说这姑娘真是太年轻了,生死战时,命悬一线,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
无论什么打法,只要能打倒敌人,保住自己性命,那就是好的打法。
哥们儿以前跟人硬刚,突然掏出一把重型手枪怼脸爆头,那些被我爆了头的,不都是二话不说,果断认命也没见谁说我不是。
可见大家出来混,都是早有觉悟的,知道江湖没那么温情脉脉。
当然,这手真气混血,化血为毒的邪功,也不是沈浪自己的功夫。
那是沈三郎练的邪功,我不过是借用而已。
所以沈浪就当顾红叶骂得是沈三郎,自个儿心安理得假装重伤,趴在地上摸鱼。
反正只是绑架,不是当场杀害,有沈浪在场盯着,顾红叶最多也就吃点苦头而已。
而且说不定经此一劫,能好好治治她的天才病,让她知道,真正的江湖,不是武功高就能横行无忌。
那所谓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烈酒快剑、潇洒逍遥,都只是年轻人对江湖的幻想。
真正的江湖,是人心如刀,是尔虞我诈,是不择手段,是恃强凌弱。
是一杯毒酒,是一刀背刺,是一发黑枪一道暗箭,是蒙汗药、软筋散、鸡鸣五鼓返魂香、我爱一条柴
想要仗义行侠,都得学会比恶人更狡猾。
顾红叶这等傲慢的天才,以沈浪的手段,若真是处心积虑想要杀她,就算她有一颗通灵剔透,能照见危机的剑心,也会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此刻的顾红叶,虽然剑术依旧出神入化,可毒血侵蚀经脉之下,她的功力已经大打折扣。且越是激烈战斗,毒血侵蚀越快。
当赤红血线越过肩头,之前还能压着僵尸、木头打,将他二人刺伤的顾红叶,终于支撑不住,露出破绽,先被僵尸一拳打中后背,跟着又被木头一掌切中肋下。
受此两击,顾红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用长剑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
“卑鄙”
顾红叶怒视僵尸、木头,“以多欺少还用毒”
木头嘿地一笑:
“小丫头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吧以前在家乡时,只被人吹着捧着,从来没人告诉过你,外边的江湖有多危险吧”
僵尸亦淡然说道:
“又或者有人告诉过你,但你太过自负,以为有一颗能照见危机的剑心,便从未将江湖险恶真正放在心上所以你这小丫头,以为江湖是什么”
顾红叶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懊恼。
瞧见她这眼神,僵尸、木头顿时了然当然有人教导过她,可惜她真是太过傲慢自负,没将教导听在耳里、放进心里。
“小丫头放心,我们不会杀了你。甚至都不会伤害你。你呀,还有大用呢。”
僵尸嘿嘿一笑,走上前去,一指点出。
顾红叶还想挣扎,但她这时的状态,几乎连剑都提不起来,又哪有半点挣扎反抗的余地
被僵尸一指点在膻中穴上,当即浑身一僵,缓缓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之后僵尸又补点了好几处要穴,这才取出一条黑色细索,将她绑了起来。
做完这些,僵尸与木头走到沈浪身边,问道:
“胖子,还活着吗”
沈浪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救我”
木头蹲下来,抓起沈浪手腕,指尖一搭他的脉门,感受一阵他的脉象,摇头道:
“那丫头方才那三指非常狠辣,胖子伤口不深,出血量也不大,但这回真是剑气扎着心,心脉遭重创了。”
僵尸淡淡道:
“还有救么”
木头摇头:
“凭我们的手艺,只怕是救不了他。”
僵尸沉默一阵:
“带他去老地方,看使者怎么说。”
这当然不是出于同僚情谊。
若能照着僵尸、木头的本意行事,那么把胖子扔下自生自灭固然不妥,但给他照头补上一掌,再埋到林子深处就比较稳妥了。
可惜他们这个组织,纪律有些严酷。
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只有他们的上级。
僵尸、木头还没有这个资格,决定与他们同级的胖子生死。
再说擒拿顾红叶,也是胖子舍身出力,要不然他们还不知要受多少伤,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将这个天才女剑手拿下。
因此僵尸、木头可不敢就此将“胖子”弃下,否则万一被上级查出此事,他们可都是要受重罚的。
当下木头一把将沈浪拎起,扛在肩上,僵尸则提起被捆绑严实的顾红叶,连她那口剑也一并带上,继而施展轻功,远远离开驿站。
由始至终,驿站里都没人出来看热闹,甚至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连盏灯都没有点亮。
走南闯北的人都知道,江湖人打斗,若是在光天化日、市井之中,那还可以围观一二,看看热闹。
可若是在半夜打斗,那最好当作不知道。
要不然,一不留神就会被杀人灭口。
因此驿卒也好,旅客也罢,就没一个出来看热闹的,最多明天一大早,查出来少了谁,再去官府报个失踪,就算是尽心尽力了。
“这胖子还挺沉。”
朝着“老地方”飞掠过去的途中,扛着沈浪的木头开口抱怨:
“这都快三百斤重了。”
僵尸淡淡一笑:
“这算什么我还见过身高一丈,体重九百多斤的大胖子。”
“不会吧那还是个人么”
“当然是人了,不过据说祖上有妖魔血脉,所以长成了那种肉山怪物。”
“你在哪儿见到的”
“当然是在血色擂台。不过那回我是在场下负责维持秩序,保护宾客。若是上场与那大胖子对垒,我怕是要被撕成碎片”
“那么高大肥壮,身型应该很不灵活吧以咱们的本事,还打不过”
“能撑起那般高大肥壮的身躯,你觉着他体魄该有多强,力量该有多大那层层叠叠的大肥肉,真气都轰不穿的再说那怪物可不像他看上去那般榔槺笨拙”
就在僵尸、木头议论着那不像人的大胖子时。
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纯属巧合。
慕清雪正好就遇上了这个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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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