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可是你杀了我女儿杜芊芊”
沈浪睁开双眼,看向杜百胜:
“阁下便是大刀杜百胜杜施主”
杜百胜大刀一指沈浪,厉喝:
“少说废话我女儿杜芊芊,是不是你杀的”
沈浪叹息一声,看着杜百胜:
“杜施主可知,令嫒都做过什么事情她以活人血祭魔神,换取武功、秘术等各种好处。祭拜魔神,本就是大罪,更何况行活人血祭这等残虐之事杜施主”
“我女儿做过什么,我当然清楚”杜百胜猛地打断沈浪话头:“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杀她”
沈浪愕然:
“杜施主你居然知道令嫒所作所为”
杜百胜咬牙切齿,恨声道:
“知道又如何芊芊自幼好武,偏生天生经脉细弱,终其一生也练不出内力,为此她终日郁郁寡欢,一年到头都难得有一次笑脸。你可知道,我这当爹的,看到女儿那种样子,心里有多么煎熬痛苦么
“好不容易找到了能练成高深内力,乃至直指真气境的路子,芊芊总算能开心起来,每天都能开怀畅笑,我这个当爹的高兴还来不及,难道还要阻止她,让她再回到从前那种日子么”
沈浪皱眉道:
“可她那是以活人血祭换来的,多少无辜”
杜百胜暴吼:
“别人死多少,又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杀了我唯一的女儿妖僧,今日我誓斩你狗头,祭我乖女”
沈浪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挺身站起,提起长剑,缓缓说道:
“杀杜施主爱女,小僧深表歉意。杀一残害无辜、血祭魔神的妖女,小僧无限欢喜。杜施主身为人父,为女报仇,天经地义,无可指摘。但小僧不会束手待毙。”
他左手握着剑鞘,右腿前踏,呈弓步之势,同时上身前倾,往左微侧,右手虚搭剑柄之上,眉眼微垂,轻声道:
“小僧愿以一剑,与杜施主决生死,了此仇。”
杜百胜以“大刀”为号,刀法必然不俗。其境界又有五品,沈浪若是赤手空拳,恐怕很难拿下他。
毕竟沈浪在徒手功夫上面,虽然很有天赋,可他修炼佛门真传秘武时间尚短,只是彻悟了各种绝招运劲发力的心法要诀,只能在硬碰硬的拳掌对撼之时,发挥出各种佛门秘武的威力。
招式方面,尤其是各种表里阴阳、刚柔虚实、变化多端的精妙招式,他可就来不及修炼纯熟了。
所以只用武功,真要拼招式,比操作的话,不要说“空手入白刃”了,就算敌人也是徒手,他也很难打赢那些武技精湛、经验丰富的高手。
武技招式,乃是为了更高效地发挥劲力,以及更有效地击中对方。
若招式不如人,则劲力再强,也很难命中敌人。就好像愤怒的公牛,再是卯足全力,也只会被高明的斗牛士戏耍,最终倒在斗牛士剑下一样。
而倘若招式精湛,能压倒对手,则就算功力弱了一筹,也能在保证自己不中招的前提下,频繁命中敌人,积小胜为大胜。
所以沈浪之前与敌交手,总喜欢开着法术护盾,仗着各种护甲硬吃敌人攻击,然后硬碰硬杀敌。或是先用法术打出控制,再上前开枪或者武功毙敌。
现在的话,他怕身份暴露,不敢轻易动用法术,却也同样会想方设法,引诱敌人与他硬碰硬。
此刻他选择用剑,明言要与杜百胜一剑决生死、了仇怨,既是发挥自己的优势,却也正遂了杜百胜的意愿。
杜百胜双手握住九环大刀,高举过顶,眼角抽搐着低喝:
“那就来吧一招决生死,了仇怨”
白诗诗瞪大双眼,屏息凝神,紧盯着相隔十步,遥遥对峙的沈浪、杜百胜。
她虽功力被“化功散”暂时化去,可眼力还在,对气机的感知也还尚存。
在她眼中,杜百胜的气机,仿佛一片乌黯的雷云,正自涌动着狂暴雷霆,蕴酿着凶暴杀机。
待至电闪雷鸣的那一刹,杜百胜必将斩出好似雷霆震怒的绝杀一刀。
“杜百胜武功本不如我和五姐,可现在他挟怒出手,以仇恨催动刀意,气势居然拔高到这等境地,就算是我,也不敢当面硬接他这蓄势一刀”
杜百胜的气势,让白诗诗感觉可怕。
然而沈浪的气机,更是强得让她颤抖。
此时此刻,她只觉沈浪气机,正自不断向内坍塌压缩,随着他气机愈发压缩凝炼,白诗诗感觉他好像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身周的空气,都在为之微微震颤,像是渐渐无法承受那越蓄越强,行将地裂山崩的磅礴威压。
“这就是剑心通明、般若慧剑可这与慧之一字,半点关系都攀扯不上啊分明就是火山爆发、山崩地裂一般的气势
“单是蓄力时的气机,就比他的掌法更加可怕一旦爆发必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小和尚果然没有说谎,他的剑法,果然比掌法更强”
白诗诗心中震颤着,不自觉地握拳双拳,紧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
忽然,杜百胜当先动了。
他暴喝一声,大步向前,野蛮冲撞,高举过顶的大刀顺势狂斩而下,划出一道惊雷也似的匹练刀光,予人无坚不摧、无物不斩的凌厉之感。
刀锋破空之时,内力亦随之在刀锋之上爆发,排开空气,发出一道晴天霹雳般的爆响。
就在杜百胜前冲出刀的同时。
沈浪前脚掌亦猛地踏裂地面,泥土飞溅、地面震颤之际,仿佛一枚出膛的炮弹,又像是火山口喷出的熔岩,迎着那惊雷似的刀光疾掠而出。
之后他拔剑出鞘,于清越悠长的剑鸣声中,横剑一斩。
十步一杀,白虹贯日第二击。
斩
铮
刺耳的剑鸣,让没有内力护体的白诗诗耳膜刺痛,脑海嗡鸣,情不自禁抬手捂紧耳朵。
而随着沈浪拔剑出鞘,一道比雷霆还要耀眼的雪亮剑光,好像雪崩一般倾泻而出,瞬间填满她视野,令她眼前一花,视野之中只剩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清其它,连眼泪都淌了出来。
待至填满眼帘的白光消散,泪汪汪的双眼勉强恢复视力,沈浪与杜百胜早已错身而过,相距十步,背向而立。
杜百胜双手握刀,刀刃点地,地面之上,俨然多出一道三丈多长,不知多深的平滑裂痕。裂痕所过之处,无论大树还是坚石,统统都被一分为二。
而沈浪早已还剑归鞘,云淡风轻挺身而立,身前没有任何异状。
突然,杜百胜颈侧缓缓浮出一道血痕,接着便听呲地一声,喷涌出一道凄厉的血雾。
杜百胜魁梧雄躯摇晃一下,抬起左手,捂住颈侧伤口,艰难开口:
“身为人父,既不能让女儿开心,又无法将她带上正道,我无能明知她残害无辜,血祭魔神我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反而替她遮掩,乃至杀人灭口我无耻。我这等无能、无耻、为虎作伥、欺世盗名之辈,早就该死
“这几年,我倍受煎熬,未曾睡过一晚好觉。今日总算能合眼了法海禅师,庐陵商会会主之女云薇,这五年来与芊芊过从甚密,我怀疑,她也是”
刚说到这里,杜百胜话音戛然而止,已然气绝身亡。
而白诗诗直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知道了以杜百胜的人脉,为何没有呼朋唤友,纠集大批高手前来围杀法海,反而独自前来。
因他此行,根本就是为了求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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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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