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到一边,用有些颤巍巍的声音道:“起来吧。”
“谢义父”东方裳起身。
气氛稍有沉默。
紧接着,门外山帮弟子挥着拳头,哈哈大笑着喊道:“好好”
东方裳对外面使了使眼色。
顿时,屋外想起了“嗖嗖”的声音,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灰沉的雪空炸亮,鞭炮也“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气氛极为喜庆。
唐颜搀扶着白山起身,道:“爹,我扶您老人家回去休息。”
白山咳嗽了两声,颤颤道:“老了老了”
唐颜小棉袄笑道:“爹,您才不老呢。”
东方裳目送两人离去,心情也有些复杂,因为唐恨的缘故,他曾经了解过这位唐老爷子
这位贤名满天下的安国公,终究是老了啊,余生怕是出不了这大兴古城了
次日。
白山这边一切照常,也没因为东方裳拜父而产生什么变化。
一路上,他继续思索着完善吞风融体的细节,以及如何配置配套的修炼秘药。
很快,他来到了一号所在的变异林域。
惊奇的一幕映入他眼中。
林子外围居然死了数百头雪狼。
显而易见,这些雪狼就是昨晚暮色里集合的雪狼,当时他确认了没问题,所以才离去。
没想到这些雪狼竟是趁着夜色发动了攻击,然后被全灭。
“如此一来,之前峡谷偷袭事件的谜底却是揭开了,原来就是野兽进行了攻击。”
“不过,更多的谜团却又产生了。”
“这些野兽为什么要攻击”
“又为什么等到污染完成才攻击”
“之前的峡谷又为什么没有一点野兽攻击过的痕迹
难道是那些野兽全身而退么
这不至于
因为那峡谷的变异花草里虽然没有摘星塔藤这般的特殊植物,却也能够留下不少雪狼的尸体了。那些尸体又去了哪儿”
思索之间,白山又探查了一番,却还是没有线索。
“算了,暂时不想了,如果之后还会遇到这个问题那迟早会得到答案的。”白山暂时抛下这些疑惑,怀揣着白花,继续前往新的林域以进行污染。
新的林域,必须存在特殊植物,否则难以自保。
一个时辰后,白山停在了一条山泉边。
山泉早冻上了,从远处雪山垂落而来,如同一条闪光的银带。
而这山泉旁却有一片奇异的格外茂盛与显眼的草地,绿油油的,光洁而闪亮。
这草地若是放在春天那还好,放在大冬天就有些过分了。
不仅过分而且显眼。
要知道,这无尽山里不仅有植物,还有动物。
动物里,不仅有食肉的,还有食草的。
冬天的山林,草木在迅速枯萎,这片绿地就显得尤为显目,按理说又在山泉边上,怕不是早就被些动物给吃掉了,就算不吃在上面打几个滚也实属正常。
可这些都没发生。
白山弯腰,观察了一会儿,双瞳缩了缩,略带诧异之声道:“刀山草”
这刀山草,他只听帝曦说过,却从没见过。
简单来说,这刀山草看起来像是任何人认知里的正常绿草,甚至是你蹲着拉屎却没纸之时、可以随意摘下用以擦屁股的那种阔叶草。
可若是你擦一下,那你就会体验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的细玻璃渣子被戳入了你屁股里,又被一只大手在反复地搓揉
更要命的是,这些细玻璃渣子有剧毒
帝曦曾经说过,某个世界里,有一处禁地就被称为绿色刀山。
那就是一片突兀地生长在野外的草丛,漂亮而光洁,可却没有任何人或是野兽敢进入而这绿色刀山的边上则是堆着不少的骸骨。
“就这里吧。”白山觉得刀山草虽然在力量上比不上摘星塔藤,但却也足够特殊,而且这种草极度排外和具备侵略性,换句话说这里的草地里就没有其他杂草,都是刀山草。
于是,他把白花种到了一边,然后一边充当着监护人,一边思索着吞风融体的事儿。
数日后。
黑风双煞已经等麻了。
他们天天等,就从没等到散步归来的唐老太爷。
义帮也急了,加派人手,监视各个路口,可还是没等到。
而白山则是心情不错,因为他已经将吞风融体的配套秘药研制出来了。
同时,经过这些天来自于小棉袄的信息,他已经确定了第一个目标。
山帮。
后堂。
一处开阔的演武院中。
高台上,东方裳正在刺骨冷风里赤膊打着拳脚。
劲风阵阵,提膝似炮,冲拳如枪。
不时之间地踢腿,则如一条抽爆风雪的大鞭,划拉出锋利的弧度
他状若疯狂,喉间“荷荷”,如凶兽低吼,气魄惊人。
良久,他停下动作,站在高台中央,头颅微垂,汗气蒸腾,道道热气如白蛇升起。
忽地,那一双铁拳握紧,越握越紧,似要把什么捏碎
紧接着,这看似文静的男子忽地仰头咆哮起来,俊秀的脸庞亦呈现出扭曲疯狂的神色。
“啊啊啊”
嚎叫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憎恨。
高处,白山静静地看着。
这些日子,唐颜小棉袄可没少和他说这位三哥的事。
东方裳是这大兴古城的本地人,虽是生活在大容境内,但严格来说,却是隶属于一个名为木依族的小族。
而大容皇室对高深武学的掌控很严,本土武者也对这些异族武者怀着敌意,故而东方裳虽是年少外出,求学六载,却只学了一套拳法,一套真气心法,而且还是普通的那种。在离开武馆的时候,他曾绕折返回,悄悄藏着,听到送他离去的馆主在门外叹了声“是个好苗子,可惜是异族”。
然而,东方裳也算是个武学奇才,竟是自己琢磨,独立修行,之后不仅将这普通拳法,和真气心法修炼到了最高层次,还更进一步,练出了自己的独门力量,继而在一次次拼杀里,立下许多功劳,从而成为了山帮的二当家。
可是,东方裳如何甘心
明明有天赋,却因为身份的缘故,无法学到上等功法。
于是,他在大兴古城想尽办法欲要获得上等功法,但都是徒劳。因为上等功法根本不是钱能买到的。
他不甘
不想向命运低头
可是,他却也已经不小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机会也越来越少。
若是再不修行上好功法,他便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
忽地
高处一叶飘落。
东方裳心有所感,厉声问:“谁”
他抬起头,捏着拳,拉开手臂,如劲矢上弓,大筋似弦强力地拉开,欲要出手。
可下一刻,他却是如被冻僵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
一个青衣人正踏着那片落叶,与冷风里飘然而下,然后悬在半空静静地看着他,又一抬手长风似鞭直接卷拔起百米外的一棵老树。
五指一握,狂风如刀。
老树上的树叶,便纷纷而落,在空地里卷出一道枯叶的龙卷。
青衣人再一挥手,龙卷便散去,树叶纷纷扬扬,随风而落。
东方裳只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久久无言。
“想学么”青衣人问。
东方裳喉结滚动,文质彬彬的面容上厉声早已消隐,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青衣人道:“第一,不可探查我是谁,也不可问任何有关我身份的话,否则我会废了你的武功,转身离去,再不出现。
第二,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你我也不以师徒相称,日后若是闯了祸,也绝不可将我道来,否则你便是在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挫骨扬灰。
第三,此法乃天下仅有,但需要大毅力,大勇气,大智慧,不可半途而废。
你行吗”
东方裳连磕三个响头,恭声道:“请前辈教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