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 二(1 / 2)

“开头,我并没有把她的傻笑、做鬼脸放在心上那种模样儿只有使我讨厌;也没有去理会她那种冥顽不灵:我正正经经告诉她我是怎样看待她的痴心和她本人的。谁知这蠢货却硬是当作假的。真是好不容易她居然开了窍、想通了,发现原来我并不爱她。有一段时候,我还以为再也没法儿开导她,叫她懂得这一点了呢。不过也只是懂得很可怜,今天早晨她当作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向我宣布道:我当真已经做到叫她恨我了那可真是道道地地要花九牛二虎之力的事儿啊,我跟你说了吧假使做到了这点,那我真有理由要表示感谢呢。

“我能把你说过的话当真吗,伊莎蓓拉你拿得准你是恨我吗要是我把你一个儿撇下半天,你会不会再找到我跟前来,又是叹气又是奉承讨好吗我敢说,她宁可我当着你的面装得百般温柔体贴的样子,把真情实况揭开来会伤害她的虚荣心。不过我才不在乎让别人知道,这段热情完全是单方面的事儿;而我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说过一句欺骗她的话。她可不能控诉我说我曾经对她卖弄过半点儿虚情假意。

“一走出田庄,她看见我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她的小狗吊起来;她替它讨情的时候,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恨不得把她一家大小,除了一个人之外,统统都吊死。也许她还道这例外的一个就是她自己呢。可是,怎么野蛮的手段也没法讨她的厌。我看她对于野蛮的手段自有一种天生的爱好,只要碰不到她这个宝货就是了。你说,这不是荒唐透顶、不是道地的白痴那么一个可怜巴巴的奴隶胚子、卑鄙的狗东西,居然梦想我会爱她

“告诉你家主人,纳莉,我这一辈子还没碰到像她这么一个贱东西呢。她甚至玷辱了林敦这个姓。有时候我也手软了,就因为拿她没有办法;我要看看她究竟受得了多少折磨,谁知每次她总是羞答答的、摇尾乞怜地爬了回来。不过你还得告诉他,叫他这位做兄长和官长1的放心吧,我严格遵守法律的范围。直到目前为止,我避免给她一点最轻微的要求离异的理由;不仅这样,她用不着感谢什么人来分离我们。假使她想要走,她走好了;我看到她就讨厌,远过于从折磨她所得到的满足。”

e1参阅第十章:“第二天,邻镇有一堂会审,东家是必须参加的。”林敦该是一个由民间推选的地方推事。e

“希克厉先生,”我说道,“这可真是疯子说的话很可能你的太太认定你是疯了,而且就为了这个缘故,她容忍你到今天。不过现在你说过她要走可以走;既然有了你这允许,不用问得,她不会错过这机会的小姐,你不至于一味地迷恋,蒙住了心窍,甘心情愿留在这儿陪着他吧,是不是”

“当心哪,爱伦”伊莎蓓拉回答道,眼睛里闪着怒火。看她那种神气,一点也错不了,她的伴侣存心想叫她恨他,而这一点他已经完全做到了。“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他是个说谎的恶魔是个妖怪,他不是人他早就跟我说过,我要走可以走,而我也打算走过,可是我不敢再试一次了。只是你要答应我,爱伦,他的那些下流话,在我哥哥或是卡瑟琳跟前半个字也别提起。他拿出那一套来,全都是一心要叫埃德加气得跳起来。他说过,他把我娶来为的是好摆布他。我偏叫他办不到。我宁可自己先死我但愿我祷告他一时性起,忘了他那阴险的心计,把我杀了我能想象的惟一的乐事,就是死,或者是看他死”

“嘿眼前有这句话就够啦”希克厉说。“假使法庭上把你叫去,你要记得她说过什么话呀,纳莉你再好好瞧瞧那张脸儿吧,即使目前还不配我胃口,也不差多少了。不;你是不适合做你自个儿的保护人的,伊莎蓓拉,现在,我既然算是你合法的保护人,就得叫你由我看管着,不管这个责任是多么不配我的胃口。上楼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私下跟爱伦丁恩说呢。不是往那儿走。上楼去,听见了没有喂,这儿就是上楼去的路,孩子”

他抓住了她,把她推出房门外。他转身回来时咕噜着说道:

“我不懂得怜悯我不懂得怜悯虫子越是扭动,我越是恨不得挤出它们的肠子来这就好比是一次出牙,我精神上越是感到痛,我越是使劲地磨。”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怜悯”我说,赶忙把帽子重新戴上了。“你这一生中可曾有一次感到过一丝半毫的怜悯吗”

“把帽子放下”他打断我道,看出了我要走的意思。“你还不能走。好,你过来,纳莉。我不是说服你,就是强迫你帮助我实现我的一个决心:我要去看看卡瑟琳,而且马上要办到。我发誓我没有安什么坏心。我并不想闹什么事,也不想招惹或是侮辱林敦先生。我只希望听她亲口说一说,她怎么样了,她怎么得的病,问问她我能替她做些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