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冷厉无匹, 一出手便摧枯拉朽,极尽一往无前之势。寒冷的剑芒不过一次闪动,就拆去了玄衣司大半座侧殿。
而“樯橹灰飞烟灭”的技能, 则燃起了一片冲天的火光。
烈火将空气穿透烤热, 时不时烧出一声噼啪的细响, 大有一股连着漫天灰尘亦要共同燃尽的气势。
若是有人挨上这个技能的边儿, 结果也只有化为飞灰而已。
入目的断壁残垣之中, 坍塌的建筑材料被火焰点燃,熊熊烈火毕剥作响地摇曳着介乎无形和有形之间的橘红色身姿。
在如此范围巨大的清图技能之中,解凤惜数次动用卡牌“朦胧里”。他的身影在火焰、剑光和烟雾中一连出现七回,每一次都是刚刚落脚,就飞快地再次隐没。
最后一次出现时, 解凤惜如同夜的影子一般立在了檐角。
烟雾包裹着他肩上的黑袍,当啷一声, 坚硬如盾地挡住了横扫的剑锋。
那抵挡甚至没能持续一次呼吸。下一秒钟,玄衣司的黑袍便败北在一剑霜寒的森然剑气之下,瞬间化为蝴蝶大小的无数片碎布。
碎布纷纷扬扬从高处飘落下来,有些被火焰点燃,有些变成了飞灰。
解凤惜修长的影子翩然站在高处, 身姿像是一只划过天空的晚鹤, 又仿佛是涅槃之前的凰鸟。
在下一道剑光加身之前,解凤惜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 先是看了看叶争流, 又看了看环绕着他们的那片废墟。
叶争流为了逮他, 出手的排场极其壮观。
她第一剑拆了玄衣司半座宫殿, 第二剑又拆了另一半, 而呼啸的东风则助长着火势一路蔓延。
倘若再给叶争流一盏茶的时间, 玄衣司数百年来经营的总部,没有毁在解凤惜这个叛教之人手中,反而要被叶争流给烧没了。
“你当真是玄衣司的人”解凤惜语气戏谑,颇为嘲弄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不想要玄衣司好啊”
系统副本的模拟做得非常到位。
在坍塌的废墟缝隙里,叶争流甚至看到了应鸾星处于昏迷中的脸孔。
考虑到他的实力,应鸾星多半是在叶争流进入副本之前,就已经被解凤惜打昏了。
目光在自己前后两任师父间飘忽了一下,叶争流的语气难免渗透出几分复杂之意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想殴打你和我想要干掉玄衣司,其实不矛盾的。”
话音刚落,苏轼卡的被动状态消匿下去,而元稹卡则再一次激发出仿自“一剑霜寒”的剑光。
考虑到二苏和元白生前彼此间进行和诗的频率,叶争流也就不疑惑为何元白的激活被动技能的概率,明显比二苏要高出一截。
解凤惜微微一笑,显然并不把对手的话往心里去。
在第三道剑光亮起的瞬间,他极其突兀地转了半圈。
在化作烟雾散开之前,解凤惜恰好和那道马上要覆盖上自己身躯的剑光,不差毫厘地擦肩而过。
只是简单的一下避让,却足以显现出解凤惜精准的判断力,以及对自己身体精细的掌控力。
下一刻,解凤惜的身影在朦胧的烟气里重新成型。
他仍然保持着那个消失前的姿势,现身以后不急着避让,甚至还迎着剑影往前挺进了一尺。
大概是某张卡牌在操纵距离上有特殊要求,解凤惜才会如此自讨苦吃。
那一霎,两个不同的技能,同时落在叶争流和解凤惜的身上。就在解凤惜现身的这一瞬间,两个人交换了一记技能。
解凤惜从容地抬起一双凤目。
他意态从容悠闲,眉宇间已经隐隐可见日后漫不经心的贵气。然而,顶着这样的皮囊和姿态,他下得是却是足以杀人的狠手。
解凤惜的轻烟,不知何时已经渗入叶争流的皮肤。
烟气被散得看不出颜色、嗅不出气味,化成一粒一粒最细小的颗粒,于不动声色之际替换掉了叶争流的皮肤和血肉。
如果给解凤惜足够的时间,让他继续默不作声地侵入下去,连对手的骨骼,他也可以就此掏空。
这手技能的效果,宛如在人体内埋上许多细小的炸弹,时间越长,填充的火药就越多。直等到必要的时刻,解凤惜拉动引线,然后,砰
叶争流的身上,忽然凭空多出了许多鲜血淋漓的大洞。
解凤惜翩然而退。
他的左肩因为刚刚的突进,被锋利的剑光直接穿透。
解凤惜偏过头去,含住噙口,正欲调用另一张名为“虚实之间”的修补卡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却忽然摄住了他的整个心脏,好似把他所有的情绪都调动在了股掌之间。
冷清、寂静、悲伤他所见过的、他所经历的的、他想要摆脱这宿命般身份的所有负面理由,一时间尽数涌上了解凤惜的脑海。
绝望如潮水般逆涌而上,如决堤的江流,将解凤惜彻底吞却。
在被大量的情绪淹没之前,解凤惜的理智闪过了一个短短的念头能够调动情绪,这是非常、非常冷门的技能
漆黑纤长的鸦睫颤动了两下,璀璨而美丽的凤目被浓厚的凄清遮掩,继而无力地合上。
方寸之间的情绪变成禁锢之锁,牢牢地冰封住了解凤惜短暂的脆弱。
叶争流望着他的样子,脑中忽然划过了一句来自前世的诗。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制住解凤惜后,叶争流往自己身上拍了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恢复效果,深深感觉到治疗技能的重要性。
幸好她治疗技能比较多。
不然用一个技能就得冷却一段时间,一场架打下来,叶争流可能会变得破破烂烂的。
颇为感慨地观察着僵立原地的解凤惜,叶争流回忆起他方才用出的一连串手段,心中颇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