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放心,不妨事。我是要上剑法台的。”
“”沈飞明闻言,古怪地看了叶争流一眼,重复道“剑法台”
不是他不相信叶争流好吧,就是他不相信叶争流。
主要是,叶争流的剑法他曾见识过。
在常人看来,叶争流的剑法可能已经算是干净漂亮。
但在沈飞明看来,叶争流的剑法宛如三脚猫又被打折了两条腿。比起她的卡牌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争流悠然自得地笑了笑,没有回应沈飞明的疑惑。
两人就酒佐菜,说说笑笑地喝到了中午。
午时仿佛是一道清晰的分界线。从这一刻开始,台上的年轻面孔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沉稳笃定的中年剑客,或是满脸横肉的凶暴卡者。
沈飞明站起身来,舒张自在地活动了浑身筋骨,骨节出发出一串咯啦咯啦的脆响。
他望望下面的战况,笑着踩上的窗台,喃喃道“现在下去,总算不丢人了。”
眼看沈飞明就要飞身从二楼包厢直接跳下,叶争流连张望的姿势都准备好了。
然而半秒钟以后,沈飞明是用什么姿势踩上的窗台,就用什么姿势完整地退了回来。
“现在下去好像不太合适。”他神情莫测地说道。
一种和之前不同的喧哗惊呼之声,正从外面一股脑地涌进来。
要知道,当初叶争流一定要把自己的红刃匕首塞给沈飞明时,都没见过沈飞明摆出这幅表情。
叶争流好奇心大起,急忙从窗口伸出脑袋,想要看看底下是个什么样的难缠对手。
这回不到半秒钟时间,叶争流就满脸发绿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顺手“砰”地一下,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对不起打扰了。”
叶争流满脸麻木地说道“这世上真是什么卡牌的人都有啊。”
沈飞明“”
也不怪他们两人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
实在是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超过个人忍受能力。
毕竟无论是叶争流,还是沈飞明,都没有想到过,世上竟然还有人的卡牌能力是
泼出一缸蟑螂
每次都能泼出满满一整缸
全是蟑螂
活的会飞的大大小小各种品种都有的许多身长甚至能赶得上成年人的大拇指,触须比人的头发还粗的
而且专门往人的脸上飞。
要不是叶争流刚才眼疾手快地关了窗,漏网之鱼想必已经扑腾着翅膀,直接从偌大的空隙里飞进来了。
叶争流脸色惨绿。
楼下,人们的呼叫之声此起彼伏,但无论是她还是沈飞明,竟然都难得地没有升起救济之心。
叶争流喃喃道“沈大哥,我怎么感觉这次比试,只会有一个擂主了呢。”
就她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其他三座擂台上的擂主,好像已经有跳下擂台跑掉的了。毕竟没人规定剑客不能怕蟑螂。
说起来,燕国乃是北地。
但那个卡者泼出来的蟑螂里,似乎大多数都是南方蟑螂。
啧对于大多数燕国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种量身定制的生化武器了吧。
沈飞明抬手掩住自己的脸,过了半晌,他斩金断铁般的声音,才决然地从指缝里响起“不会的。”
沈飞明的腔调里已经洋溢出了一股悲壮之气,大概已经下定了牺牲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决心。
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沈飞明再次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
以他的刀法,什么样的蟑螂也近不了他的身。但有这么一层东西挡着,至少在心理上会舒适一点。
骚动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有好几次,沈飞明差点一咬牙就跳下去毕竟,那个站在擂台上的哥们儿已经泼出去十缸蟑螂了。
一缸蟑螂几千上百只总是有的。十缸,那是一个何其不可名状的概念啊。
最后还是有个旁观的勇士跳上台去,主动将其制伏。
他的卡牌是可以剿灭周身十丈内的所有蚊虫。
这位勇士的卡牌平日里没什么大用,只有在夏天特别受欢迎,会被一些人家请过去驱虫。
他这次本来不是来打比赛的,只是来凑热闹的。但难得有这样的用武之地,他便忍不住上台去展现了一番身手。
一见他取得了这场较量的胜利,台下叫好声顿时如云如雷。勇士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如此辉煌的一刻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当然,一炷香后他就被抛落台下。
出于对他的尊重和敬意,对手是把他抱起来,双脚落地地往外扔的。
外面的声响渐渐平息,沈飞明终于得以入场。
他推开窗子,极其潇洒地从二楼稳稳地跳到擂台上。为了和自己往日形象区分,沈飞明这回规规矩矩地佩了一把腰刀,雪亮的刀锋在他手上转出了一个极其炫目的刀花来。
“承让了,兄弟。”
对手有点讶异“比赛还没有开始呢。”
沈飞明笑着摇了摇头。
从他站在这里的一刻起,对手就输了。
沈飞明一连挑去了二十位对手,每次所用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六十秒钟。
不再多是因为没有必要,不再少,则是因为沈飞明在给对方留面子。
到后来别人也看出了他这个路数,台下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一时之间,沈飞明的擂台上竟然冷了场,没有新人再上来挑战。
沈飞明笑容灿烂,隔着满脸的大胡子,都能隐约看到他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
叶争流掐算了一下时间,自己也上了场。
当然,她是中规中矩走下酒楼,再中规中矩走上台的。
对手是个气场稳重的中年人,他望着叶争流,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慕摇光的那张脸俨然是个少年公子,如今换成叶争流,便是如同临花照影般的端丽佳人,瞧起来年纪轻轻,似乎还未过二十。
一般来说,这么年轻的剑客,早都在上午出尽了风头。表现优异的,或许已经拿到了寒剑宫的入场券。
会在下午来挑战,不是年龄超了,就是多半有那么两把刷子。
剑客心下略起提防之意,他微抬剑尖,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剑礼“姑娘请。”
叶争流也拔出腰间佩剑,稳稳当当地行了一礼“请。”
这次出行,她把自己标志性的烟凤翎塞进了系统格子,至于外面,她则在腰上挂了一把没什么特色的普通佩剑。
隔壁擂台上,闲得已经开始转刀柄的沈飞明,正关注地看向这边的台子。
在他的印象里,叶争流剑法就是菜,这没什么好说的。
以前在临海城,他提起过这件事,恰好被向烽听见,于是两人又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
也是自那次以后,沈飞明才知道,叶争流的剑法好像是向烽教的
不过,在剑者的擂台上,用出和剑相关的卡牌也不违规。
所以沈飞明猜,叶争流或许是觉醒了某个新的卡牌或者技能吧。
他猜对了。
这场比赛才一开始,便已结束。
只有那一道如斫冰雪般的寒光极其冷酷凌厉的一闪。
宛如终年不化的寒剑宫峰顶,迎着太阳的方向劈出了与天地争辉的一剑。
叶争流的对手甚至连手中长剑都丢了,整个人失神地跪坐在地。徒留叶争流一人站在原处,手里倒提着那柄平平无奇的轻剑。
地阶卡元稹
第一技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了解透彻、感悟彻底、领悟足够达标的情况下,这个技能可以模仿出叶争流曾经见识过,或者经历过的某个技能。
当然,有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被模仿的技能需得是举世第一流。
叶争流受益于黄阶卡“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多次,对云渺之的剑法已经足够了解。
在这种前提之下,云渺之的剑法,仿佛就是为了叶争流的仿制而量身定做的。
这一剑惊艳地点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就连沈飞明的风头也被叶争流强势压过。
不远处,几个负责选拔的寒剑宫门人齐刷刷地站起,眼中浮现出的神色,更是一模一样的复杂。
一个男人忽然越众而出,他穿着一身寒剑宫天青色的剑袍,从袖口六剑的刺绣标记来看,此人显然是个分量不轻的人物。
周边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男人却连眼神也不抛给那些人一个,只是定定地望着台上的叶争流。
他忽然对叶争流发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叶争流抱剑,傲然一笑道“剑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贪狼是也。如何我的剑法可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