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大导演(5)(1 / 2)

乐景无奈的点了点头, 谢过了王德伦的好意。

告别王德伦后,乐景就和小红梅进了屋,轻声慢语问她一些问题。

然后他就从小红梅口里知道, 她五岁就来楼里了。

关于为何她把这个小四合院叫楼, 还牵连了一桩旧事。据说这家妓院最风光的时候是开在楼房里的后来因为一些事,老板落魄了,楼被抵押了出去,只能来到这个小胡同里开张了, 但是妓院里的姐姐们都叫惯了,所以也一直没改口, 小红梅也就跟着姐姐们叫起来了。

小红梅被卖进来时还叫小狗, 这个名字是她爹给取的,也是她爹把她送进楼里的,因为家里穷, 她爹没钱买鸦片了。

到了楼里后, 因为正好是冬天,妓院的老鸨就给她改了个名叫小红梅。

也许是因为谢先生待她温柔和气,又长的好看,小红梅难得活泼起来, 叽叽喳喳地回答谢先生的问题, 把自己心里想的都一五一十讲给了谢先生。

“我喜欢这个新名字, 这才是女孩子的名字,我见过红梅,粉粉的, 红红的,可好看了。”小红梅双眸弯成好看的月牙,眸光清亮如泓, 满脸天真稚气。

乐景心下一痛。

在现代,她才上小学四年级

在刺痛过后,他的胸腔中就涌动着激烈的愤慨起来。如果在后世,他早就报警让这些恶魔接受法律的制裁了可是这里是民国,妓女是合法职业,警察局是妓院的保护伞,有些警察甚至和妓院沆瀣一气逼良为娼。

乐景想怜惜地摸摸女孩稚嫩平静的小脸,然而女孩的经历和身份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最终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和小红梅中间隔着一个茶几。

他斟酌着问道“你爹后来找过你吗”

小红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浮现成人般的讥诮和尖锐,她冷漠地说“我开张后,他来找我要钱,我起初给过他几回,后来姐姐们教我不要给他了,要我把钱攒起来为以后做打算。他还想打我,姐姐们喊来了白爷,把他赶走了。”

说起她的姐姐们,她的目光立刻生动起来,她羞涩一笑,脸颊多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姐姐们都很疼我呢。”

乐景却更难过了。在如此悲惨的地狱里,妓女之间的一点温情显得是那样珍贵,女孩握着这些稀薄的快乐,珍惜地活着。

“你年纪这么小”乐景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道“怎么就开张了呢不应该再养几年吗”

乐景问的艰难,生怕戳中小红梅的伤疤,但是当事人却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妈妈让我去看客人们和姐姐办事,学习规矩和技巧,我学了两年后,那天不巧,被一个客人看上了,客人就给我开了苞。”

她的身体向着乐景的方向倾了倾,兴高采烈地说“那个客人可大方了给我包了十块钱的红包呢妈妈分给了我两块钱,我都攒起来了将来等我年纪大了,就可以赎身了。”

她眼中的快活是那样真实灵动,就像是在像父母炫耀成绩的孩子。

乐景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不该有的悲痛、愤慨和同情,他甚至笑了笑,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你赎身要多少钱”

“要六十块。”小红梅笑着说“我还年轻,起码还能干十年,肯定能攒够钱的,到时候我就和姐姐们一起去乡下买块地。”

六十块的话乐景还是能出得起的。

但是对于妓院里的其他女人,他就无能无力了。他虽然能付得起赎身钱,但是买了她们后要如何安置她们呢他总不能养她们一辈子。到那时候,等她们缺钱花后,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重操旧业了。

但是小红梅实在是太小了,乐景不忍心看她在这魔窟里继续煎熬。她年纪还这么小,不管是学门手艺还是去上学都不算晚。

乐景下定决心后,就问“妓院里还有像你这样大的女孩子吗”

小红梅笑道“我是楼里最小的孩子啦,其他人都是我姐姐。”

乐景立刻说“我可以替你赎身,你愿意跟我走吗”

让他惊讶的是,听到他的话小红梅不仅没有惊喜,眼中还浮现明显的抗拒,她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问“您可以把姐姐们也赎出来吗”

在乐景摇头后,她也没怎么失望,反而天真地笑着说“那我不要走,我要和姐姐们在一起,我要给姐姐们养老送终呢”

乐景眼一热,胸口越发酸涩难言。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孩子,我的诺言随时有效,等哪天你想出去了,就去报社找我,我就带你走。”

从妓院里出来后,乐景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在如今的时代,究竟生活了多少小红梅呢她们是供男人发泄的工具,没有人关心工具的喜怒哀乐。

如果让那些后世在网络上鼓吹“向美国荷兰学习,将卖淫合法化、让妓女成为合法正当行业”的人看到小红梅,他们还能说出口这样的混账话吗

他们当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嘴上的主意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生意罢了。横竖被剥削被压迫被卖淫的是底层女性,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消费者,是支配者,所以他们当然会鼓吹卖淫合法。

法律是人性的底线。

妓女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在中国也存在了几千年,年轻的共和国以非同寻常的行动力一刀切断了这枚毒瘤,医好了恶疾,才给了底层女性做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