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太宰喊他的名字。
“什么”
“你好酷啊。”展开的报纸被轻而易举地抱起,落在茶几面上, 薄脆的纸张抖动, 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藏在纸张后的眼睛明亮,宛若灌入万千星辰。
“”织田作不明白太宰的意思, 他时常跟不上太宰跳跃的情感。
几年下来,织田作也习惯了对方幼犬般湿漉漉的眼神,老实说,头一年他总不适应, 过去的太宰治是什么样的是高深莫测的、披拂黑暗的,他笑,却是嘲讽张狂的大笑, 像滑稽戏的观赏者,像自我伤害的小丑。
眼底里透不进一缕光。
再见后,情况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偶尔织田作脑海中会浮现疑惑的肥皂泡泡哪怕是咲乐, 都不会比太宰更粘人了。
咲乐是他家六岁的小女孩。
这件事没困扰他太久,织田作想, 人是会变的,英灵亦然, 倘若用时间丈量人与人之间的了解程度, 他与太宰治之间的情感绝不深厚, 可关系不是那么丈量的, 所以他们认识彼此不到一年, 却可以为了对方去死。
“很酷是指”
“就是普通地杀死他。”太宰说,“我都想写进小说里了。”
“来具体说说你的梦境吧。”他说,“闯进来的人长什么样说的是哪里的方言身高、性别就不用说了”
织田作问“你要去找他吗”
太宰哼哼道“因为织田作,不想在睡眠时被打扰吧。”
“还是算了吧。”织田作说,“如果被你找到,他会被杀死。”他说,“夺走人的生命不是好事,我私心希望你能站在好人一边。”
“好吧好吧。”太宰治把尾音拖得很长,“真是好人啊,织田作。”
织田作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是好人的话就不会在梦中杀死对方,可想想,倘若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做出的一切反击都是公民的正当防卫,于是他没有进行自我辩解。
我说了,他真的会听吗
仰面躺床上时,鸣瓢秋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小事。
剥面、拔舌是j早期制造的罪犯,他们出现的时间都位于单挑之前。
杀死单挑后,鸣瓢秋人以杀人犯身份入狱,用语言逼迫其他犯人自杀,若说有什么是他愤恨的,就是自杀人群中不包括他们俩。
剥面与拔舌,在井端的人逮捕他们之前就畏罪自杀了。
是不是畏罪自杀还很难说,从犯案手法侧写来看,他们并非会自杀的人,那些被鸣瓢秋人怂恿的,多半认为自己是艺术家,杀人上瘾源于某一次的感动,要在罪行外给自己包裹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两人毫无艺术与坚持,只是最单纯的、粗糙的凌虐犯。
倘若给鸣瓢秋人机会,他会干脆一枪子送两人去死,可惜穷凶极恶的犯人没给他机会,他们的死相太过诡异,割喉与上吊,切断气管的刀上只留下死者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