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林间飞鸟的清鸣给不管听多少遍都不会让人感到烦躁。
无时无刻手里不端着个梨的阿丘行老三罕见的穿起了宽大的风衣,就连头顶都套着一顶草编的遮阳帽,脚步一会儿快又一会儿慢;既是沿着林间开辟的道路前行,穿梭洞洞洒落的阳光下、又会突然停下脚步,在茂密树叶的荫蔽下驻足喘息。
“咔。”
将手里的梨抛进嘴里,还没嚼上几口,老三就突然停在了原地。
“啊”的张开嘴巴,两根光秃秃的手指伸进去,鼓捣两下,捏着一颗还沾着血的尖牙拿到了眼前。
细细一瞧,老三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是颗后槽牙,送你们了。”
说完,就将牙齿好玩似的抛到了一棵树上的鸟巢中,惹起巢中一阵惊叫,然后便坏笑着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了。
最近星球上又来了一批男天使,还带着一群孩子。
虽然阿丘行他们的住房完全可以接纳这批新人,但不管是星球的原住民,还是先前搬来的男天使,又或是现在来的这一批男天使,都希望能够自己亲手建起自己的家园。
米迦勒在知道了这批新人自建居住地的想法后,当即就拨给了他们一批工用干事机械体,一块偌大的盆地也被划给他们用来搭建家园。
发展了两千多年,星球上曾经对原住民与男天使们有危害的远古兽种早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都是用来保证物种多样性的被圈养的兽种。
当初建个房子还要先将四周那些巨型且又有着攻击性的兽种或驱赶、或消灭,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老三来施工地也不是因为什么任务,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看那些新来的人。
当初因为基因缺陷而只能有一两千年寿命的男天使们即便是在米迦勒研究了再生细胞后也不愿意移植细胞来改变自己最初的基因;天使基因是高贵的,所有天使都是如此认为的——基因可以补足、可以进化,但绝对不可以进行更改。
男天使对于米迦勒来说只是凯尔的任务,死或生他并不关心。
于是老三就看着曾经认识的那些人逐渐死去。
一开始,他还会有些嘘唏。但是渐渐的,等他习惯了之后就发现,生死离别其实也就是那样。
“谁都是要死的,看开点就好了。”
原本只是一个战败的阶下囚,能够安稳的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但,即便是兄弟,所想的也会不同。
百年之间,阿丘行老二持续不断的询问着米迦勒有关新生命状态的事情,但是得到的回复全都时让他等待。
可是随着自己弟弟身体里的细胞癌变越来越严重,老二的心也就越发的沉重。
对于新生命状态的询问也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形式,老三的死仿佛已经成为一个定局、无法挽回了,而且他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
牙齿开始松动、体重下降、鳞片大片大片的掉落,甚至是脑袋开始白化;从检测仪上下来的老二看着屏幕上血红色的报告,双手死死的攥紧,但很快又无力的松开了。
“已经百分之三十了吗?照这个状态下去,撑不了十年”
连他都只剩十年了,他的弟弟还能活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要知道他现在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老三是否还活着,当然,从来见到的都是拿着个梨冲他问道要不要吃的老三。
这种级别的兄弟情谊,是他们在出身时就已经注定了的。
作为异类,他们三兄弟从一出生就没有名字,有的只是父亲留给他们的姓氏——阿丘行。
从懂事的时候起,他们的父亲就跟他们说过:“记住,你们兄弟三人,不管如何的讨厌对方、有着怎么大的矛盾,都永远不能离开,也绝不能兄弟相残。
因为没有名字的你们,从来就不会被他人所正常对待,没有人会帮你们。你们三兄弟必须互相为了对方而活着,才能真正的活着。”
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因为当时他们三兄弟因为一件小事而打了起来,至于是什么事老二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的父亲在对他们三兄弟说完这些话后,没过多久就死在了战场上、至于他们的母亲,从记事以来就没有真正见过她,只是能够在父亲那狭窄的房间里看到一个小巧的相框,里面的那身形娇小的天狼星人或许就是他们的母亲。
正回忆着,却又突然收到了米迦勒的传讯。
老二拿出平板一瞧,原本死水一般的眼神突然有了神。
上面写着:“你弟弟有救了,来实验室找我。”
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洪水一样将老二整个人的脑子都淹掉了。
“好。”
简单的回复,老二连忙赶去了米迦勒的实验室。